程思錦卻不這麼認為:“好什麼?我們太熟悉了,都知道彼此的性情,可誰也不會退讓。大婚當夜便吵了一架。”
說到這裡,她不禁笑了起來,繼而又說道:“你也真是心大,上次與你說的全然沒聽進去。你讓三弟一個人去秋獵,那不是把肉往狼群裡丟呀!”
葉嵐沉吟了一下,囁喏道:“他不會……”
她沒有多說別的,於她而言,她與冷逸塵之情,端正莊嚴,是不可作為談資與人言說的。
“你呀……他不會,保不準別人不想!”程思錦嘆息著搖了搖頭,隨後又為她換了耳飾。
此時侍女來報:小殿下已歸來,席面已備好,請二位王妃入席。
上次葉嵐見冷書嶼還是幼童的身段。這一年多未見,孩子已經長高了不少,個頭已快趕上她了,儼然是個小大人的模樣。
席面很簡單,卻做的很精緻。葉嵐與程思錦商量著去哪裡看燈最好,冷書嶼則說要去買煙花放。程思錦卻說他父親早已為他備好,一會帶著便是。
三人的晚膳和諧而喜慶。程思錦正笑著夾菜,卻被突然起來的“咣當”一聲響,驚掉了筷子。
抬頭一看,只見門被開啟,一個侍衛闖了進來。
那侍衛身負鎧甲,衣袍上沾了鮮血,進來便拜倒:“叛軍謀逆,請王妃帶著小殿下盡快隨屬下躲避。”
程思錦聽完臉色瞬變,陡然站起來,問道:“程驍,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眾叛軍隱匿在看燈的人群中,突然襲擊了羽林衛,開啟了城門。城門外殺進來了苑將軍,高嚷著:崇安王謀反,吾等奉旨平叛。現在京中已亂成一團,請王妃速速與屬下去避難。程驍語速很快,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葉嵐聽後,驚出一身冷汗來,怎麼會這樣?她看向程思錦。
程思錦咬著後槽牙、攥著拳頭憤然道:“荒謬,這是誣陷。殿下在何處?帶我去找他。”
程驍急切的懇求道:“城中已經亂了,死了不少百姓。請王妃速與屬下離開。已有軍隊朝王府開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程思錦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葉嵐說道:“妹妹,你帶著嶼兒跟程驍走,我去找殿下,我不相信他會謀反。程驍是我孃家人,信得過,快走!”
葉嵐在軍中見過兵荒馬亂的樣子,可如今自己也親身經歷了。一切沒有徵兆、一切猝不及防。她只覺渾身緊繃,不禁叫了聲:“嫂嫂……”
冷書嶼此時上前一步,說道:“母親,我不走。我要和您一起去找父王。”
程思錦面色嚴峻的看著他,說道:“嶼兒,聽母親的話,跟嬸嬸快走。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想辦法去找你舅舅們。”
說罷又轉向葉嵐:“快走,嶼兒就拜託公主了。若我們今日殞命,還請公主能日後為我夫妻二人證明清白。”說罷,便跪下對葉嵐叩首。
葉嵐忙扶起她,緊握著她的手,堅定的說道:“嫂嫂放心!”
葉嵐帶著梧桐,和冷書嶼在程驍的帶領下穿廊疾行。一路上都是準備逃跑的侍從、婢女。
異變突生,誰也沒有來得急準備,大家匆匆忙忙的收拾包裹、惶惶張張的往外逃跑,誰也顧不得誰。
府中一片混亂,路旁那些辛苦尋來的花草被踩得稀爛。命都快保不住了,誰還會關心這些花草。
葉嵐一行人來到後花園,進了一間偏房,房中堆滿了雜物與工具。程驍與幾名侍衛搬開牆角的麻袋,掀開地上的木板,一條密道赫然出現在眼前。
兩個侍衛先下去探路,等確定安全後,其他人再走。不多時,只聽得地道中傳來兩聲短促的哨聲。
葉嵐讓冷書嶼先行,冷書嶼看著黑漆漆的洞口未動。他抬起頭說道:“嬸嬸,我想去找父親和母親。”
葉嵐安慰道:“孩子,聽你母親的話,咱們先走,會有人來救他們。”
程驍亦說道:“已經有死士沖出城去給小殿下的叔叔、舅舅報信,小殿下放心。”
冷書嶼這才進了密道,密道不高也很窄,只能容一人透過。
不能點火把,葉嵐只能拉著侍衛的佩劍前行。在無盡的黑暗中,恐懼被無限放大。梧桐拉著她的手,她能感覺到梧桐冰冷的手在發抖。
她的心髒跳的厲害,一下一下似重拳出擊,似乎要沖破這軀體的束縛。深吸一口氣,滿是黴味和泥土味。這條密道大概很多年沒開啟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