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塵點頭,起身帶她去。
葉嵐主動伸手拉上了他的手。她感受到冷逸塵的手顫動了一下,接著又感覺到手被緊緊握住。
他們站到城牆上,沿著城牆一直向西走,向關內看是鄰閭城,向關外看則是大片的山地,幾無人煙。
葉嵐摸著城牆粗糲的石條,每一塊都見證過歷史,她感慨道:“始皇當年振長策禦宇內、執敲撲鞭笞天下,使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長城就是修到了這裡吧。”
“不是,秦長城自臨姚修到了遼東。這幾百年來,匈奴不斷南侵,中原丟了大片土地,如今也只暫時以臨閭關為界。”
葉嵐看著這片山河:燕國的將士曾仰望過她頭上的天空,秦國的鐵騎也曾踏過她腳下的土地。這山河端然常在,恩怨是非都是人事罷了!在霸圖殘照之中,又留下了多少人的嘆息。
登高望遠,葉嵐的心也開闊了起來,她與冷逸塵這點矛盾在這山河跟前,又算得了什麼。
太陽已偏西了,燕子在天空中盤旋集結,過幾日就要南飛了。“燕子又要走了……”葉嵐說完悄悄看了一眼冷逸塵,誠心誠意又漫不經心的說:“……對不起。”
這前後的突然轉折讓冷逸塵沒有反應過來,待他心中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後,才知她在向他道歉。
可他怎麼捨得她低頭,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是我做的不好。”
葉嵐轉向關內眺望,一行車馬出現在路上。“是安如來了,我去接她。”說罷提著衣擺快步下了城樓朝著大營門口走去。
車馬停下,安如下車,向葉嵐和冷逸塵跪拜行禮。
葉嵐忙扶起她,說道:“姑姑,你終於來了。”
安如看著葉嵐、摸著她的手,不由得皺了皺眉。
冷逸塵將葉嵐他們送到山海居門口,說道:“我還有些軍務要處理,回來晚些,不用等我了。”
他知她主僕二人許久未見,定要說些體己話,他不便相擾。
葉嵐心思都在安如身上,什麼也沒說,由他去了。
待安如沐浴更衣後,拉著葉嵐的手問道:“公主怎麼清減了這麼多?面板這般黯淡,手上怎麼還生了這麼多老繭?指甲也不染了,還剪的這樣短……可是那崇寧王待公主不好?”
葉嵐這才明白安如見她時為何皺眉,她現在哪裡還有個公主的樣子。
葉嵐解釋:“沒有。我每日要騎馬、練劍,有好多事情要做。染甲、護膚這些事情太耗時了,梧桐、秋雨她們又不擅長這些,所以就疏忽了。”
“奴婢真是後悔,當初公主離京時就應該一起跟來。雲琴也是個沒心的,說走便走,全然不想著公主。”
“我本以為很快就會回去,沒想到會出來這麼久。雲琴,是我讓她走的。”
安如嗔怪道:“公主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她又看了一圈臥房,陳列簡單、無甚裝飾,不滿的說道:“住處這般狹小寒素,真是難為公主了。下車時看著公主衣衫、發飾都這般簡單素淨,真是心中難受。若娘娘的在天有靈,看見公主受這般委屈,心裡該多難受。”
安如提起葉嵐的母親宋春霏來,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葉嵐亦紅了眼圈,安慰到:“姑姑,我哪裡就有你說的那般可憐了。我沒穿華麗的衣服沒帶複雜的首飾,是因為這裡是邊境、是軍營,不能太引人注意。我現在這樣就很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母親會為我欣慰的。姑姑不要傷心了,以後有姑姑在,姑姑來為我安排。”
安如這才欣慰的拍了拍葉嵐的手。
也許是昨日太累了,也許是冷逸塵和安如都在她身邊,葉嵐心中安定,一夜安眠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