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念念朝他們走來,把腳步聲和說話聲都壓得極低:“我等了有一會兒了。”
聞言,祁小年不解地看了眼紙人念念,而後把目光轉向身旁的祁究,“哥,究竟什麼情況…”
紙人此時表現出來的樣子,就好像與他們相熟一樣。
念念從兜裡掏出揉成一團的手帕遞給祁究:“香我替你上好了,祂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上香?祁小年聽得一頭霧水,祁究卻瞭然地接過這團手帕:“謝謝您,祂還說了什麼嗎?”
上午的時候,祁究將這張手帕給到紙人念念,並叮囑念念幫忙上一炷香。
沒想到那傢伙這麼快就把手帕“還”回來了。
而且祁究很快發現,被揣成一團的手帕裡包著什麼東西。
祁究迅速展開手帕,一枚打火機出現在眼前。
打火機?祁究的眉頭輕輕擰了一下,而後又很快地舒展開,瞬間明白了079的用意。
紙人念念回答說:“祂還說,下次希望你親自過來上香。”
祁究笑:“好,我知道了,謝謝轉達。”
紙人念念將物件和話語順利轉達後,就以倒退的姿態重新返回502房間,還將房門上了鎖。
面對滿頭問號的祁小年,祁究收好手帕和打火機後輕描淡寫解釋說:“一位老朋友託紙人送來的副本特產。”
“老朋友?”對於這個稱呼,祁小年難以置信地揚了揚眉。
無論是紙人念念的出現和離開、還是她把東西交到祁究手上的經過,都非常離奇,就好像她和祁究之間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她是站在他們一邊的。
祁究笑:“不重要,小年,我們趕緊去把戲服弄出來吧。”
祁小年欲言又止,他雖然十分好奇,但同時也很清楚,哥哥該對他說的已經說了,不會再繼續說什麼了。
祁究再次開啟了501的門鎖,當他扭動門把手時,朝沒有人的屋內禮貌說了句:“打擾了,我們過來幫忙清理一些舊物。”
因為上午走得匆忙,屋內的水漬並沒有來得及清理,似乎不停有水滴沿著牆面流淌在地,持續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響,一股潮溼憋悶的黴味隨之撲面而來。
隨著“咯吱”的推門聲響起,頻調怪異的鬼戲再度從屋子深處傳來。
但和早上初次光臨時不一樣,此刻的鬼戲聲非常不穩定,時斷時續,就像接觸不良的電視廣播,而且音量比早上要小了許多。
難道是早上自己的操作過於粗暴,破壞了房間裡老化的電路嗎?祁究短暫地反思了一下,緊接著若無其事地掏出了手機,他按下了錄音鍵。
先前已經做過推測,弔詭如唱誦往生經文的鬼戲,其實是為了壓制隱藏在屋裡的怨靈,一旦鬼戲聲止,於玩家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不穩定的鬼戲聲讓祁究預感到不妙,所以提前按下了錄音鍵。
這間被浸泡在黑暗中的房間給人一種密不透風的壓抑感,祁小年步入屋中的一瞬間,感覺心口悶得慌,就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處讓他喘不過氣。
這樣窒息的氛圍裡,祁小年只覺得喉嚨干涉生疼,很難順暢地發出聲音。
兩人索性一言不發,地板上的積水並未徹底褪去,在老式水泥地上形成一連串小小的水窪,踩在上邊發出粘膩的“啪嗒”的聲響,周遭潮溼的氣息蒸騰而起,在絕對的黑暗中,祁小年內心的安全感搖搖欲墜,他有種墜入黑色沼澤深處的錯覺。
音調扭曲的經文也超度不了腐爛在泥地的亡靈。
突然,他們身後傳來“咔噠”一聲響,501的房門又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兀自緊閉且上了鎖。
瀰漫在黑暗中的鬼戲聲越發不穩定,斷斷續續的,聲音也漸漸低下去,音質還有點悶,就好像是從很遙遠的水底傳來,已經逐漸失去了力量。
也不知是不是祁究上午的舉動,讓屋內的蠟燭徹底變潮了,這一次鬼火併沒有被點燃,滿牆的鏡子沉在潮溼的黑暗中,蠢蠢欲動,像是尚未睜開的巨獸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