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莫勒萬將軍的副官帶著十名隨員,乘坐一架空軍飛碟來到陽光谷。他們個個都張著狒狒嘴,露出尖尖的牙齒,顯得喜氣洋洋,而且顯然經過精心修飾,軍袍整潔,頭盔閃亮,臉上塗了彩色條紋 ,像是要參加什麼重要活動。他們一著陸就嚷著要見我;塔裡曼軍士毫不怠慢,馬上領他們進入我的臥室。
“趕快起床,阿卡利利,” 那副官喊道,“我們都知道你的身體已經康復。我給你帶來一個好訊息:今天午夜時分,我們的第一批遠征隊員,數百名優秀的科學家兼士兵,將乘坐《征服一號》和《征服二號》兩艘宇宙飛船向地球進發,這是我們國家劃時代的偉大事件。軍部命令你和我們的宇航員同行,到了地球后做他們的顧問。恭喜,阿卡利利,你就要回到你的故鄉啦。”
聽了這話,我大吃一驚,並感到一陣狂喜。上帝呀,我終於有機會回到我朝思暮想的地球老家了!我立刻翻身下床,手忙腳亂地穿戴起來。
“你們該早些通知我,軍官先生。”我說。
“這是剛剛做出的決定,”副官道,“元首總是喜歡臨時做出某種決定的。”
“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呀。”
“你不需要做任何準備的。”
“你們總得給我點時間向阿爾法國家的巴姆蒂蘿小姐和其他朋友們告別啊。”
“你不需要向她或其他任何人告別。”那副官不耐煩地回答。
我雖然知道貝塔人在宇宙開發方面正在全力趕超阿爾法國家,但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發展得這麼快。莫勒萬和我大談徵服地球的計劃似乎並沒有過去多少日子,他們竟然真的要出發了,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這都是因為我病的太久,沒有去關注他們的動向。可是當我係好最後一根鞋帶時,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卻提醒我,他們是去征服我的地球同胞的。這聲音猶如一聲霹靂,在我的身體中炸開,使我感覺到痛苦而劇烈的痙攣。這種認識很快就溶入我的每一個細胞,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貝塔軍方要我,一個叛徒,帶領敵人進攻我的地球!我覺得這對我簡直是奇恥大辱。
躊躇片刻,我站起身來說:“對不起,先生。我不能為征服我同胞的隊伍做嚮導!”
“怎麼,”副官變色道,“你不願意與我們貝塔人合作了麼?難道你不想回到地球,做土著保留地的國王了麼?”
“我要祈求阿爾法和地球所有的神靈,讓你們的計劃失敗。”
“啊,你這隻薩拉西,不祥的鳥!” 副官驚恐萬狀地叫道,“在這舉國歡慶的時刻,你掃了我們的興了。”
“假使你們去地球的動機不是侵略與征服,而是和平與友誼,我自然會為你們祝福。”我說,“請原諒,先生。在目前的情形下,我只能詛咒你們了。”
“你的詛咒無效。”副官暴躁地叫道。“看來,你還是沒有開化,難於與我們這些宇宙高階生物為伍。可是無論如何,你必須服從命令;元首的命令是不能不服從的。”
“請告訴你們的元首,我不能從命,”我平靜地回答。“要我給我同胞的敵人作嚮導,不如現在就讓我死去。”
“你非服從不可。” 副官瞪著眼說,“你是不會死的,因為我們不允許你死。在開往地球的飛船上,我們有的是時間繼續教化你。”
他轉身朝塔裡曼道:“士兵們,把他鎖起來,扭送到飛碟上!”
聽到命令,塔裡曼軍士和他手下計程車兵一擁而上。我雖然大病初癒,但還是有些氣力,可以跟他們較量一番。我先是半蹲下身子,降低重心,然後一個掃腿兒,就將四個士兵撂倒;另外五個士兵剎不住衝勁,統統絆倒在地。我瞅準機會,在他們掙扎的當兒,奪了一支槍,逃出臥室,奔到大廳裡。這時,瓦波拉匆匆趕來,正好和我撞了個滿懷。他問我發生了什麼事,還沒等我答話,士兵們就把我倆團團圍住,舉起槍準備射擊。
“不準開槍!”有人喊道。
我看見那位副官站在我對面,手裡揮動著一根棍棒,又聽他說道:
“阿卡利利,拒捕是徒勞的!看在我的上司莫勒萬將軍與你的交情份上,聽我的話,乖乖地跟我走吧……”
我不等他說完,就扣動扳機,朝著半空打了兩槍。貝塔軍人立刻臥倒;我拉起瓦波拉的手,飛也似的衝出別墅,一口氣跑到別墅的高牆之外。 這時,貝塔軍人叫喊著追上來,距離越來越近;我們跑過樹林間那條通往公路的小徑,已經望見路上來往的車輛。突然,有幾個黑影竄了上來,將我們撲倒,用不知什麼東西塞住我們的嘴,拖進路邊的水溝裡。所有這些動作,只用了短短几秒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