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樹葉放在唇邊,雙唇輕抿,下唇向裡卷,上唇裹住樹葉,用力一吹,聲音雖有些許嘈雜,但是細聽尤為悅耳動聽,有節奏的律動著,周邊靈氣湧動,竟與天地共鳴!
可少年眼眸朦朧,哪能感受到周邊的變化?溢位的情感遮幕眼簾,在微風的醺酣下,睡意闌珊。
正欲進入夢鄉,一個小女孩從草叢中鑽出,穿著一身樸素的布衣,兩條髮辮綁的整齊,垂落肩前,臉蛋紅彤彤的,身後揹著一籮筐紅豔的野果。
小女孩熟練的來到那棵樹旁,對準一個樹洞,大喊道:“軒塵哥!回家啦!”。
方軒塵聽到她的叫聲,瞬間睏意全無,踉蹌的爬下樹,寵溺的摸著女孩的頭,誇讚道:“芸芸真棒!那麼快就採了那麼多野果啊!來!讓塵哥試試甜不甜!”一隻手順勢向後拿。
可小女孩早就意識到這一點,趕忙護住身後的籮筐,無論他怎麼說都不讓他碰。
小女孩名叫張青芸,原本是與她爺爺作伴,兩人在寶井村相依為命,日子雖清貧,卻過得一點都不苦!
也是他們兩人在野外發現的方軒塵,當時爺孫兩人在採果,偶然在樹下發現滿身是血的他,趕忙將他揹回家,請來隔壁村的大夫,好不容易才給他吊住一口氣,可體內的玻璃渣子是怎樣都取不出了。
不過他的生命力倒是頑強,才躺了幾天,身體就逐漸恢復健康了。
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長時間,她爺爺上城鎮賣野果,被當地達貴的馬車所撞,當場死於非命,橫屍街頭,馬車伕甚至都沒有瞄一眼,平靜的離開了。
可憐張青芸,連他爺爺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屍首也被丟進萬人坑,那是一點念想都沒留下來。
張青芸哭了幾天幾夜,茶飯不思,最後提起瘦弱的身軀,拿著家裡唯一的菜刀,獨自行走到官府面前理論,要求把他爺爺的屍首還給他。
可結果總是殘酷的,她連門口都沒能踏入半步,門口的守衛看到她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頭髮蓬亂,手裡還拿著菜刀,二話不說,一根手臂粗的大棍直接往她身上掄,棍上還附帶著薄薄的靈力!
這等靈力雖薄弱,可對於沒有修為的凡人而言,就是最惡毒的毒藥!何況張青芸只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他們素未謀面,竟就打算下死手!
要不是方軒塵及時趕到,拼死護住她,背後捱了十幾棍子,打到守衛自覺無趣,手累得痠痛,才停下手來,隨後一腳把他們踹到角落邊上去。
像他們這樣的貧民,那是一點人權都沒留下來,打罵也得挨著,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方軒塵一直死死的抱著她,哪怕背脊骨被踢斷,也不曾鬆手,在角落蜷縮著,大街上人潮如洪,陽光眷顧著街上的人流,不曾照耀這個陰暗的角落。
得虧他皮糙肉厚,捱了十幾棍,睡了一天之後又生龍活虎,背後的淤青是一點都沒留下。
也是從那以後,方軒塵便是她的唯一親人,方軒塵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留下的,也只有她。
方軒塵不再逗她,說道:“好了,芸芸,咋們趕緊回家吧!”順手提起了她的揹筐,背在身上,這一次她沒有抵抗,只是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小動作。
方軒塵忍俊不禁,拖著她的小手,安慰道:“好啦!芸芸,放心啦,我不會偷吃的。”話還沒說完,一顆野果就溜進他嘴裡了。
張青芸睜著水靈的大眼,眼睛水汪汪的,正欲開口叫罵,方軒塵趕忙用野果堵住她的小嘴,做了個鬼臉,撒腿就跑。
一大一小的背影,在黃昏下追逐著,踏著日落西山的餘光,天上裂出絢爛,雲彩倒映出那抹夕陽,泛過一片紅暈,紛紛落在兩人的臉龐上,皆透過一抹淺笑。
西邊的最後一絲餘光沉入,不再眷顧這片土地,黃昏也換來了滿天星辰,月光接過曦光,灑滿塵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