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從宿懷璟的手指延伸,一路順著地板落到床前,踏步床上的木板全都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五尺高的囚籠。
軟金做籠架,每一根框架主體上都用金絲纏上花樣,華貴漂亮的玫瑰和薔薇交錯,用硃砂描上顏色。
籠子恰好框住了整張床,鎖鏈穿過籠門向裡延伸,不知最後要拴在何處。
行風本能地察覺危險,不敢再想,也不敢多看一眼,趕緊低下頭:“主子。”
宿懷璟沒應,他只是垂著眸,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隻囚籠,視線又落回到桌前,似有些不滿意,皺了皺眉,突然問:“太矮了,你覺得呢?”
行風微怔:“主子說什麼?”
宿懷璟抬手,鎖鏈碰撞出一道清脆的聲響,他指向籠子,說:“高度太矮了,棠棠萬一躺累了想站起來的話會砸到頭。”
行風瞪大眼睛,心下微顫,完全不敢應聲。
宿懷璟卻若無其事地拿起毛筆,在桌上某一張紙上添了幾筆,扔給行風:“讓工匠按這個尺寸重新改
一個送過來。”
他頓了頓,
挑剔道:“上面的花也重新畫,
太醜了。”
他起身,摘下鏈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似乎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跟行風說話,眉頭輕蹙,有些困擾:“我不是很想出去,我不想見到棠棠。”
會動的、會說話的、會笑的、會亮晶晶睜著一雙眸子衝自己撒嬌的容棠。
宿懷璟這個時候一點也不想見到。
心底惡念翻湧,他只想把容棠抓回來鎖起來,一點也不想讓他再在廣闊的天地下活動,不想讓他只不過脫離自己視線一瞬就暈死過去無聲無息。
手指搭上脈搏的那一剎那,宿懷璟差點以為容棠要回天上做他的小菩薩去了。
他精心照料了兩個月的身子,到頭來抵不過一場氣急攻心、憂思過度、夙夜難寐……
諷刺得宿懷璟恨不得直接扎針逼迫容棠醒過來問個清楚,而非一而再再而三地壓著脾氣為他慢慢調理。
宿懷璟想,那不如直接把他鎖起來好了。
不可捉摸的變數那麼多,他一件也不喜歡。
他討厭任何能引起容棠情緒波動的人,可外面總有這樣的人。
“我想把他關起來。”宿懷璟輕聲道,又很快否定自己:“可他不會喜歡的。”
那不如不見面的好。
再過一夜,等自己壓下那些念頭之後,再去見容棠。
可等他下定了主意打算休息之後,行風卻低聲提醒:“主子,外面起風了。”
夜色沉沉,日曆走到四月十五,天上月瑩瑩,地上人團圓。
“啊秋!”容棠突然打了聲噴嚏。
宿懷璟拉開門,目光沉沉地低頭望向門前連廊上坐著的人。
容棠正低著頭擦鼻子,聽見動靜的一瞬間抬頭,眸光比月色還動人,喜色不加掩藏,簡直是這個世上最可愛乖巧的家養小動物。
“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