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眉眼一亮,吐了口中的荔枝核,興沖沖地就拉起宿懷璟胳膊往外去。
宿懷璟沒反應過來,被他拉著往外跑,在二樓欄杆上擠進一處空位,落目往下看去。便見大廳戲臺上正演到戲中姨娘出場,做一身青樓女子打扮,腰若細柳、肩若削成,眉眼如絲、目帶情意,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落到閣內隨便誰臉上,清淺一對視都極易讓人生出自己得了美人青眼的錯覺。
宿懷璟卻本能不喜。
他皺皺眉,看向身側分明興致勃勃目不轉睛的容棠,煩躁止不住地湧上心頭,手指垂在身側摩挲起了腰牌,眼神愈發晦暗。
想帶棠棠回去。
想把他關起來。
不想讓他看別人。
不想讓他當著自己的面這麼認真地注視其他人。
想,打一條金鎖鏈。
……
閣樓燈影重重,人群嘈雜,初夏的夜間蟲聲都被人聲覆蓋,那點惡念快要發酵上頭的時候,容棠偏過身子一把拉住
宿懷璟,眼睛亮閃閃地盯著他,道:“懷璟你看!”
宿懷璟一頓,手腕被握住的觸感溫熱而真實,像是一叢暖洋洋的陽光,勢不可擋地闖了進來驅逐他心底那些惡念。
他默了默,反手握住容棠,湊近幾分,低下頭問:“看什麼?”
“那個花旦。”容棠笑吟吟地說,下一秒手腕就被攥得生疼,他沒忍住溢位一聲輕嘶。
宿懷璟被他這聲輕呼喚回了神,手鬆了松,連忙翻開容棠的手將袖子往上擼了擼,入目幾道顯眼的指痕落在蒼白的面板上。
宿懷璟立時覺得後悔。
他垂眸,神色有些低落地替容棠揉了揉,聲線喑啞:“對不起……”
容棠眨眨眼,沒理解他為什麼道歉:“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也不是很疼啊。”
“……”
有的人是天上的小菩薩,總是縱容著這世界上的人,好像對他生起多罪孽的惡念也不會被怪罪一般。
宿懷璟想,我是故意的。
他壓了壓心底那些情緒,輕聲問:“看她做什麼?”
容棠瞬間回神,眼睛亮了亮,手輕輕地勾,讓他湊過來。
宿懷璟附耳過去,容棠張牙舞爪地小聲道:“我想搶人!”
“……”
宿懷璟眸子一暗,舌尖頂了頂腮,很想把這個特別不聽話的世子爺關起來,但是理智終究拽住了衝動,他壓著聲音,垂眸任眼睫擋住眼眸中暗湧的潮水,沉聲問:“棠棠想納妾嗎?”
容棠正興高采烈,聞言怔了怔,整個人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宿懷璟察覺到身前人的變化,眸中浪潮迭起,愈發洶湧呼嘯,張口說出的話卻越來越溫柔:“棠棠若是將她納進府打算將她安置在哪呢?”
宿懷璟一句一句地問。
“是不是也要給她置辦一間書房?”
“臥房呢?也跟你的一模一樣嗎?”
“需要也送她一座宅子和馬車嗎?”
他說著甚至輕輕笑了出來,周圍人群視線落在樓下,無人關注這一角落,他們貼得極近,耳鬢廝磨一般。宿懷璟抬手,替容棠理了理衣領,拇指指腹卻緩慢而斯文地輕輕貼上他脖子,略一用力,便在那處蒼白又脆弱的喉管之上留下一道粉紅的壓痕。
宿懷璟看著那道豔粉色,笑著輕聲問:“棠棠……你如今身子好些了,是想留子嗣了嗎?”
樓下戲曲聲婉轉,花旦唱到傷心處聲淚俱下,配著鼓樂聲,氣氛都渲染得豔麗。
樓上燈火滅了幾盞,光線昏黃曖昧,容棠不自覺滾了下喉結,向前貼了貼,幾乎是溫順又主動地撞進了宿懷璟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