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酥剛入口,他便知道被人下了藥,趕在藥效發作之前回內室做了這手準備。
兩顆藥丸,一顆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另一顆是加了致幻草的迷藥。
一生一死,他原想看看秦鵬煊那個蠢貨是什麼德性再對症下藥。
至於軟筋散的解法,宿懷璟壓根沒想解。
他知道李長甫心思不正,這些天一直在京城各官員家行走,想為自己傍一個靠山,但宿懷璟確實沒想到他那好姨父竟能想出來把外甥送給男人當小妾的昏招,著實讓他開了眼界。
不過招是昏招,卻送給了他一個便宜行事的路子,若是能借此機會進到武康伯府——
可惜……
宿懷璟又看了一眼地上僅餘的藥丸,轉身向床榻走去。
脫掉外衣,裡邊掛著一塊腰牌,臨走之前那美人燈一般的小世子硬從自己身上取下來遞給他的,並那些銀票一起。
巴掌大小,金絲楠木質地,上刻雲紋朝日,下雕福壽如意,端的是富貴無邊。
容棠,這顆從未入過他棋盤的棋子,成了今晚唯一一個變數。
一步三咳的病秧子,心血來潮想來青樓開開眼界?
救他?
世上哪有這樣巧合的事。
容棠這次回去便又昏了三天,醒過來的時候屋外天色剛擦黑,伺候在旁的是雙福的弟弟雙壽,見他醒了便端了碗黑乎乎的湯藥過來:“少爺,大夫叮囑您醒了就該喝安神藥。”
“雙福呢?”容棠問。
雙壽視線躲閃,只把藥往他身前遞,容棠蹙了眉,勉力坐起來:“被夫人叫走了?”
“少爺,您還是先喝藥吧。”雙壽道。
容棠心下不悅,接過藥碗,仰頭一口氣灌了下去,音色都被苦啞了些許,又問:“雙福呢?”
結果雙壽“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少爺,您身子不爽,需要靜養,下人的事怎敢勞您費心。”
容棠突然有些氣惱,也說不清是氣自己這三天兩頭就倒的身子,還是氣萬惡的封建主義森嚴的階級劃分讓人連句話都說不好。
“行,你歇著,我自己去找。”容棠掙扎著下床,腳剛落地就一陣虛軟,雙壽趕忙起身扶了過來。
容棠冷眼掃了他一眼:“帶我去見夫人。”
“少爺……”
“帶我去!”容棠沉了聲,不得不拿出主子的氣勢壓他。
正說話間,屋外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棠兒醒了?可喝了藥?”
容棠快步走到門口:“娘。”
王妃而今還不到四十歲,權貴人家當家主母,便是在家中也滿頭珠翠自成風華,眉眼間氳著管家多年的凌厲穩重,卻在看見容棠的瞬間柔和了下來,眼眶微熱,急速走過來拉著容棠邊往床邊去。
“怎的起來了,外邊風這般大,也不知道勸著少爺。”王妃視線往旁邊掃了一下,瞟到雙壽身上。
容棠輕聲喚了一句:“娘。”
他前兩輩子為了救男主救天下,所行所為樁樁件件問心無愧,唯獨忘了這世上總有母親心疼子女。
王秀玉兩世都因意外死去,容棠卻一心撲在男主身上,連這全心全意把他當兒子看的孃親也沒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