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有古怪。
騎馬來到一處小鎮,倚著小河而建。
河水蜿蜒處,必是釣魚臺。
兩人下馬牽著其進入鎮子,有些荒涼,街市野草叢生,就寥寥幾個鋪子還開著。
漓瀟腳尖一點,一縷劍氣順著地縫往下,大致肯定底下並無古怪,這才與劉清傳音:“你別用神眼觀瞧,就只以肉眼。沒那麼容易分不清,冰鍋冷灶必是沒人氣,整潔舒適自然有陽氣生髮。”
沒想到今個兒讓不太喜歡唸書的漓瀟上了一課。
也是,不曉得什麼時候起,自己越來越依賴神眼了。
如同漓瀟說的,有人住自會有人氣,有陽氣生髮,鬼魅不敢近之。若是長時間無人住,塵埃淹沒了殘留陽氣,自然會瞧著陰翳,也自然會有邪祟鬼魅寄存。
好些東西,其實第一眼看過去是什麼,便是什麼。第二眼看去,並不是所看存在變化,而是自己否定了自己。
如同漓瀟殺妖,分神之下,不出第二劍。
一劍斬之,那是一種莫大自信。
走去那擺出招子的客棧,劉清笑問道:“店家,咱這裡是個什麼所在?怎的鋪子都不開張?”
客棧門口的是個瞧著乾瘦的老太太,坐個小板凳,翹起二郎腿,磕著毛豆。
老太太不理人,劉清便只能笑著說:“太陽都落山了,老太太這是要曬月光?”
誰知那老太太這次聽見了,扭頭瞥了一眼年輕人,往嘴裡丟去一顆毛豆,隨口道:“是啊!曬月光,怎麼啦?礙著你了?”
劉清扯了扯嘴角,這老太太!
漓瀟在一旁偷笑不停,見劉清還在那邊說個不停,老太太卻只聽得懂半句,一時間好笑無比。
那傢伙黑著臉轉頭,漓瀟輕咳一聲,邁步上前,輕聲道:“奶奶,客棧待客嗎?”
這老太太這會兒卻半點兒不聾了,扭頭過來,一臉慈祥,“開客棧,待四方客,怎麼能不待客呢?”
漓瀟朝著劉清得意一笑,轉頭繼續說道:“那我們要兩間房,能行嗎?”
老太太閉目沉思片刻,又丟了一粒毛豆進去,笑呵呵道:“兩張床我有,兩間房,安排不出來。”
這下輪到劉清竊喜了,可漓瀟轉頭一瞪,他趕忙壓下嘴角。
漓瀟又問道:“我們有錢的,奶奶就給我們兩間房嘛!”
老太太撇撇嘴,“撒嬌也沒用,只餘下一間房,愛住不住。有錢頂什麼用?我一把老骨頭了,錢在我眼裡,那是糞土!”
漓瀟只得答應,又問有無吃食?
結果那老太太說有水。
老太太斜眼看了那匹紅馬,搖頭道:“你這馬,夜裡得把眼睛蒙起來啊!”
劉清問道:“為何?”
這次沒裝作聽不見,而是笑著說:“馬兒眼睛亮,夜裡別被驚著。瞧著你們倆,還是遊俠兒打扮,心善,約莫是沒事的,安心住下吧。”
劉清直翻白眼,心說這要是來倆遊俠兒,魂都給你這老太太嚇沒了。
拴好紅馬後,兩人進去屋子,傢俱破破爛爛,好在收拾的乾淨,兩張床隔著約莫三尺。
漓瀟瞪眼道:“我孃親可說了,讓我保護好自己,你個色胚要敢毛手毛腳,孃親的十諒水說來就來。”
劉清嘆氣道:“我倒得有那個賊心才行啊!再給扯回去錘幾個月,我也遭不住。”
劉清摘下青白立在床頭,漓瀟也摘下了風泉,兩把劍隔著一柄劍的距離,好似相望無言。
道門從眉心飛掠出去,無名飛劍守在了紅馬一旁,待劍氣穹頂扣下之後,劉清才問道:“這老太太是類似於一種半仙兒存在?懂點兒陰陽道法,算卦馬馬虎虎那種?”
漓瀟點點頭,平躺床上,當即青山迭起,峰巒疊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