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盉卻笑著說:“不怕不怕,後面的追不上,前面的等著呢。”
結果直到那座瓷畫島,別說梧桐魚,連條泥鰍也沒釣上一條。
結果登上瓷畫島,小丫頭抱著白鹿,悶悶不樂,心說掙錢好難啊!
不愧是叫瓷畫島,大街小巷都是擺攤兒的,鋪子更多,賣啥的都有,大多卻是瓷器與畫作。
有那種擺攤兒,專門給人畫像的,說是用的千年宣萬年墨,畫出來保證可以存上千年。
劉清看了看那畫師,挺年輕的凝神修士,不到四十歲,畫技極好,幾乎盞茶功夫就能出圖,畫的極像,更多是神似。
那畫師注意到劉清目光,只掃了一眼,目光已經轉去龍丘桃溪,就差流口水了。
龍丘桃溪也不惱,反倒以心聲開口道:“瞧見沒有?你這傻貨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劉清撇了撇嘴,看向畫師,淡然道:“朋友,擦擦口水,別把千年宣弄髒了。”
畫師趕忙嘬了嘬嘴,咧出個笑臉,訕笑道:“兄臺可千萬別想歪了,我只是覺得這位姑娘與這畫紙極配,要是不畫上一幅,真是可惜了。”
說著看向溪盉,更是一臉驚訝,“這位小姑娘更是如此,瞧瞧,手牽白鹿,不可多得的讀書種子啊,不畫一幅,豈不是更可惜?”
劉清笑道:“那就畫一幅。”
龍丘桃溪搖頭,“溪盉畫,我不用。”
方才給別的女子畫像,她也不是沒看見,她怕自己忍不住把這畫師眼珠子扣掉。
畫師一幅可惜神色,看著龍丘桃溪,試探道:“姑娘,真不畫?兩人收一枚貝化成不?”
龍丘桃溪眼神冷漠,沉聲道:“想死就可以再問一遍,你可以試試,打死你,震古宗會不會找我麻煩?”
溪盉抱起白鹿緩緩走過去,一屁股坐下,開口道:“行了,快給我畫吧。”
不多一會兒就畫好了,不得不說,這畫師技藝極好,如同把溪盉拓印在紙上似的。
給過錢,幾人走了一段路,溪盉猛地把那副自己的畫像遞給劉清,頗為語重心長:“唉!師傅拿走吧,要是想溪盉了,就可以開啟看看。”
劉清笑著抱起小丫頭,其實在與龍丘桃溪以心聲交談。
“方才那人不對勁?為什麼不畫?”
龍丘桃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這瓷畫島有些不對勁,你注意到沒有,多半人都是修士,只不過境界不高,可他們好像被攝魂一般,有點像……”
劉清笑道:“像行屍走肉?”
龍丘桃溪點了點頭,劉清只說先別在意,更別擔心,過了今夜再說。
一上這座島,劉清便能感覺到,除了自己這種外來遊人,剩餘的,都如同傀儡一般。之所以在那個畫師前駐足,其實是那畫師給劉清的感覺,與那些行人相似,卻又有與那些行人不同的,人味。
劉清甚至有種猜測,所謂,瓷畫島,入島,其實就是入畫。那南書島,會不會是在一本書中?
尋了一處小客棧,還是兩間上房,這客棧只有幾間客房,也賣酒,但無吃食,掌櫃的是個過了百歲的黃庭修士,老闆娘境界高一些,是個凝神修士,可若是再不破境,眼瞅著就要大限將至,所以兩人都有些愁眉苦臉,只是來客人了,強撐著擺出笑臉而已。
到了半夜,劉清拎著酒葫蘆到一樓,笑著說幫忙打幾壇酒。
等那掌櫃的返回,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後,劉清才試探問道:“掌櫃的不是本地人吧?”
那掌櫃的笑著說:“一看公子就是新來的,本地哪兒有人,除了我們這些外鄉來做生意的,剩下的全是畫中人。只不過這些事極少有人外傳,每個人離去之時,都要與震古宗保證不洩露。”
劉清有些疑惑,笑問道:“此中莫非有什麼隱秘?為何就不能說了?”
掌櫃的嘆氣道:“其實也是震古宗的一門生意。修士也有親人,可大多數修士的親人,都不是那種能修行的,所以死的早些。在這瓷畫島,只要拿著已故之人的畫像,去給震古宗交上些錢財,就能讓人從畫中走出,只是,模樣肉體雖是一樣,可沒有半點兒記憶,更無人之情感。”
劉清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可從畫像之中走出的,只能是死人麼?
後半夜劉清有些睡不著,便起身盤坐床頭煉氣。以這小客棧的低階隔絕陣法,其實攔不住劉清耳力,所以他能聽到,在一樓,那位掌櫃的與老闆娘對談。
就是婦人大限將至,捨不得陪伴一生的丈夫。可那位掌櫃,也無可奈何。於是婦人笑著說,自己明兒個去找那畫師,也給自己畫上一幅畫,待自己死了,就讓掌櫃拿著畫去震古宗,留下個畫中人陪著丈夫。
掌櫃的苦笑著說:“辛辛苦苦幾十年,怎的就連幾枚泉兒都沒攢下來?若不是因為我,也不至於你現在還未曾結丹。”
不知怎的,劉清瞬身去往一樓,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笑著說:“差多少?”
掌櫃的滿臉驚疑,不知眼前年輕人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