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
趙幹事還是不理解,以陳屏的手段和地位,要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去,總有辦法,何必冒風險?
至於陳屏說他只是在跟鴆虛與委蛇,本質不想害人,所以心軟放走了於青宴的話,趙幹事根本不信。
於青宴似是想到什麼,又痛苦起來,抱著頭蹲在地上。趙幹事不敢逼迫他,只能在旁邊守著,餘光瞥見陳屏好像快暈過去了,又把人從陰影裡拖出來。
重新回到陽光下的陳屏,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溼了,雙目失神,還在輕微地抽搐。可即便如此,他好像還是沒有鬆口的意思。
該死。
趙幹事暗恨。
這時,於青宴忽然又抬頭,滿臉蒼白,又哭又笑,“我想起來了……我為什麼沒死,因為那天的規則,是規則救了我、是規則救了我!”
誰能想到,這驟變的世界、這詭異的規則,帶走了他的親人,讓他淪落成一個孤兒。最終,卻又是這規則救了他。
那天的規則是:
【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段,禁止向北】以及【生肖限行】
所有生肖動物裡沒有腳的,一律禁止開車。於青宴並不知道陳屏的生肖,他只能賭。
當他不顧一切地跑,騎上自己好不容易攢錢買下的、停在附近的電瓶車,一路往北時,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走向哪裡。
幸運的是他賭贏了,陳屏是一條無腳蛇。他不敢冒險,因為他就算殺了於青宴,雙重冒險帶來的侵蝕不是一晚上可以休養好的,他沒辦法跟氣相局交待——堂堂搜救部部長,在昨晚做了什麼,導致他會犯這種低階錯誤。一旦氣相局去查,他就完了。
不幸的是,犯規的是於青宴。雙重犯規,倉皇逃離,他因為陳屏的威脅,不敢直接去氣相局告發,也不敢回福利院,於是一頭撞進縫隙裡。
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他的精神很快就出了問題。而他以那樣的狀態在縫隙裡求生,繼續犯規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於青宴毫無意外地瘋了,直到他遇到散會的人。
散會救了他,讓他不至於徹底瘋掉,可他再也想不起來令他瘋癲的真正原因了。
趙幹事聽到“規則救人”的真相,錯愕、怔然,但很快又覺得——果然如此。
這裡面沒有什麼突如其來的善心,而規則,果然是中立的,是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給自己打的補丁罷了。而就在這時,於青宴又倏然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他還有其他的同夥,我聽見他打電話了!”
趙幹事的心立刻提起來,“誰?”
於青宴:“馮遠華!”
馮遠華?!
趙幹事腦海中陡然浮現出那張憨厚的臉,面色瞬間變得難看。馮遠華是搜救部一隊副隊長,黎和平曾經的左膀右臂,竟然連他也是叛徒麼?
思及此,趙幹事連忙撥打井寧的電話。但井寧的電話打不通,他又趕緊撥給蘇洄之。這時候他也不怕被人追蹤訊號暴露自己的位置了,馮遠華沒有去浮林路56號,他是留在城內的!
“嘟——嘟——嘟——”等待接通的聲音讓趙幹事著急萬分。
快接啊,快接。
就在電話即將因為無人接通而結束通話時,對面終於傳來了聲響。蘇洄之的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但只要還活著,趙幹事就鬆了口氣。
“馮遠華有問題,馬上把他控制起來!”他急道。
“晚了。”蘇洄之一句話,讓趙幹事的心直往下墜,“他跟著董曉音去了荒原。”
陳屏笑了起來,他沒有聽到電話裡的聲音,但看到趙幹事臉色那麼難看,就知道出問題了。他張開嘴,牙齒上都是血,但不妨礙他在發笑。
如果他不能成功,那世界就此毀滅,不是很好嗎?
誰也別想活。
與此同時,荒原。
神廟已近在眼前,董曉音帶著增援的大部隊一路跋涉至此,而馮遠華作為一隊副隊長,與她平級,就跟在她身邊。
“你見過貓貓神本尊嗎?”他忽然問。
“怎麼了?”董曉音問。
“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我們搜救部以前不是從沒發現過這個縫隙嗎?連當年的黎隊都沒有。你說,這個貓貓神……真的能打敗相嗎?”馮遠華望著神廟,眸光深邃,暗含唏噓。
“試過就知道了。”董曉音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