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護盆栽,也為了出行方便,他給盆栽做了罩子,又做了繩套掛在身上。再戴好斗笠,背上揹包,逃亡的裝備就齊全了。
前方是榛子的家,燕月明路過時匆匆往裡面看了一眼,但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也不知這對夫妻是不是去了城裡找兒子。
轉念一想,這是在胡地,原本平常之事到了這裡,也許根本不會發生。
燕月明甩甩頭,把多餘的思緒都甩出腦袋,繼續頂著風雪往前走。走著走著,他又想到了聞人景,如果他在這裡,大概會念起那句詩——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這路走得多艱難啊,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不正是天河上的倚紅船嗎?直掛雲帆濟滄海,真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好、好冷……”胡非凍得直打哆嗦,哪怕已經做了全副武裝,依舊難熬。身上的衣服凍得像鐵板,每一次呼吸,吸進去的是空氣,進入肺腑之後就好像成了冰粒。
積雪絆著他的腳步,寒風在將他往後推,真真兒的寸步難行。
文瀾不想說話,在這個時候,任何一點體力的消耗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她做著手勢讓燕月明和胡非捂好口罩,並且加快速度。
胡非走不快,她就拉著他走。
燕月明身為氣相局的員工,哪怕是新人,也咬緊牙關靠自己。三人一路前行,低著頭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
什麼陰風怒號、什麼黑色觸手,無視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都是假的。
都是意識的產物。
假的。
假的。
燕月明不斷地給
自己做心理建設,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好像有什麼要壓下來了,卻依舊迫使自己不去理會。
這叫精神勝利法,在大覺醒到來前總是受到大眾的批判,但它在這個時候,真的管用。
哪怕它只管用了十分鐘。
燕月明看了眼自己的手錶,確定過去那漫長的、痛苦難熬的彷彿一個世紀的時間,其實只有十分鐘。令他驚喜的是學長送他的手錶很厲害,哪怕在這冰天雪地的末日時刻,依舊在正常運轉。
而就在這時,文瀾突然被絆了一下,也就是她身手好、反應快,才沒有倒地。燕月明和胡非一驚,連忙上前。
文瀾抬手將他們攔住,蹙著眉緊盯著剛才絆倒她的地方。厚厚的積雪阻擋了她的視線,她什麼都看不到,但確定那裡面藏著什麼。
看,還是不看?那底下的東西似乎……
做了個深呼吸,文瀾果斷從靴子裡拔出刀來,扭動刀上的機關,刀身瞬間又彈出一段,就變成了一把長刀。
她用長刀做鏟,謹慎地撥開積雪,就看到了被埋在積雪下面的屍體。
屍體頭部的傷很明顯,腦殼都凹下去一塊,像是被什麼擊打致死的。文瀾簡單
地蹲下檢視,而後用眼神詢問燕月明,像是在問:認識嗎?
燕月明搖頭,至少這不是花園路的鄰居。
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