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至警察署內廳,伴著那些燃起的燈籠所散發出來的昏黃燈光,一股壓抑至極的氣氛鋪面而來。
趙烺此時所見,正是田子防一臉寒霜的對著廳內站成兩排、面有菜色的下屬訓話。
這整個場內,除了田子防的訓斥聲外,闃寂無比,那些挨訓警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田子防此時似有所覺,抬頭看見了倚在門邊看著自己的趙烺,那一直板著的冷臉此時稍稍有些緩和。
他點了點頭,跟趙烺示意了一下,將目光重新轉到了那些排成兩排的下屬身上,“我剛才的話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還不趕緊行動起來,去這縣城裡面給我挨家挨戶的搜,見到可疑之人就給我抓起來。如今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手段殘暴的兇手給我找出來!要不然……”
“是!”
田子防餘下的話停頓了下沒有再說,但這些警察顯然感受到了他們頂頭上司那眼眶裡溢位來的熊熊怒火。
齊聲回應之後,眾警察哭喪著臉 趕緊自廳中離開。
而經過趙烺身邊之時,他們眼中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
畢竟跟著田子防久了,他們也知道,若是趙烺今天沒有來,他們的上司怕是還要再繼續罵他們兩個時辰也說不定的。
警察也是人,對於衝縣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們心裡也沒底。
只是官命在身,如今入了警察這個行當,那就需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畢竟如今這個朝不保夕的混亂世代,做個公差還是能夠混個果腹的。
“趙兄,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趕緊這邊坐,安子上茶。”
“線索談不上,但還真的發現了一些值得去挖掘的東西。”
接過安子遞過來的熱茶,趙烺呡了一口,迎著田子防那殷切的眼神,將剛才所看到的那群行為奇怪的乞丐的事情說了一遍。
而隨著趙烺的敘說,田子防的神情也是越來越嚴肅了起來,他右手指節放在桌面,無意識的敲擊著,桌子上的茶水頓時泛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許是田子防思考的太過深入,他指節敲擊桌子的力道大了,引得他面前一口未動的茶水灑在桌面上,浸染了他乾淨的警袖也不自知。
看著田子防那皺緊的眉頭,趙烺跟安子都知道他正在兀自沉思,所以也沒有去打擾他,定定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唉,難啊!”
片刻之後,許是有三五分鐘的時間,田子防才最終回神了過來。
他目露精光,定定的看著趙烺道:“趙兄想必也知道,那斷橋重新開工之事,上面已經是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動工的。
而如今衝縣這些愚民卻是一直傳言修橋衝撞了河神,最近更是明著暗著不斷去阻擾。
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這署裡的弟兄其實大部分都是本地人,這沾著親戚帶著血肉的,要讓他們真的開槍,我還下不去這個命令。
目前只有加派人手駐守在那邊防止那些鄉親們前來搗亂。
如今斷橋那邊需要加派人手,而最近一直沒怎麼消停下來的死屍事件更是需要去調查。
衝縣雖然是近著京郊,但說到底其實也就是個小縣城罷了,能夠佈置多少警力。
如今我們這署裡的人數,極為不足啊。”
趙烺自然知道田子防的難處,可是他感覺田大哥這股子焦慮有些怪,怎麼怪又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