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烺又醒了,這讓大家都鬆了一口。
二叔趙溶終於放心的繼續出差。在臨行前,趙溶交給趙烺一個盒子。而趙烺託他調查讖和右魯侯的訊息。但關於那個夢,他一個字都沒有提。
田子防那邊已經確認過,死的和尚左右手都不缺指,他缺的是腳趾,雙一共缺了三根腳趾。
缺是都缺了,可位置和數量不一樣。田子防的判斷是,一個和一群和尚可能並不是一路的。
但他會抽空盯著這群和尚。為什麼是抽空?
因為趙烺昏迷的這幾天裡,又陸續死了很多人。到今天為止,所有挖掘屍骨的人都死了。
而這個範圍僅限於挖掘,法醫官和仵作老應沒有死,但老應的那個徒弟猴子死了。他就是當日在圍堰下指揮挖掘的人。
現在人人都在說那裡是明朝時的活人祭坑,誰碰誰就死。
這兩人雖然沒有死,卻也都請了長假不再上工。衝縣裡現在都是傳,是兩人替冤魂重新整理了屍骨才沒有被冤魂索命。
但這也正好證明了,冤魂索命是無稽之談,否則最先死的就應該是這兩人。
田子防的看法和趙烺一樣。更何況就算他真的信有冤魂索命,他也得抓個兇手出來交差。
接連發生的命案讓他焦頭爛額。而同時,衝縣之中也多了很多生面孔。趙烺昏迷之前遇到的缺指僧人算一撥,之後又來幾個遊方道士。而在這之後不久又來了一眾獨眼和尚。
獨眼!
聽到此處,趙烺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夢裡趙煥可是說了,要他吃右魯侯的眼睛。只有這樣才能續他的命。
那按照一般邏輯來分析,這右眼對右魯侯來說是特別的存在。為什麼不是雙眼而只是右眼?而這隻需要右眼和獨眼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一念至此,趙烺立刻起身來到縣城唯一的電報局。
原本他是打算拍電報給三叔,讓他們幫助查詢關於右魯侯的訊息。可最後一刻,他還是把內容改成了報平安,並順便詢問大哥趙煥的行蹤。
那個夢趙烺不願意信,但很多事他也沒辦法否認。他發現自己腦子很亂,從來到衝縣之後就一直亂。
使勁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要甩出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當然,這除了讓頭變暈之外,根本沒有什麼用。
趙烺走回住處時發現門口有個人在等他,是一個大娘。遠遠看到趙烺,便主動走了過來。
大娘先是作揖,然後說道:“給趙二少爺請安,我是李二保的娘。不知您可還記得我那個苦命的孩子。”
李二保...這個名字趙烺心裡過了幾遍之後,一個憨厚健碩的少年形象在記憶中浮現。
對了,李二保。趙烺認識這個人,幾年前他來衝縣時認識了這個少年。在衝縣的那些日子他們幾乎形影不離。
趙烺立刻說道:“李二保我當然記得,我還到您家吃過飯。他....”這時趙烺看到了她身上的喪服。
大娘一臉悲痛的說道:“死了,他也去挖那活祭坑。”
趙烺趕緊上前,說道:“請節哀,有什麼事咱們裡面說。”
進屋落座之後,大娘一邊哭一邊講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眼下軍閥混戰,他們家中原來生意已敗。二保為了貼補家用,才會為了懸賞參與那次挖掘。結果昨天他也像其他人一樣死了。
明天就是三日出殯大日子,可家中卻拿不出這筆銀錢。大娘偶然知道趙烺也在衝縣之後,便來想要向趙烺借一些銀錢,好將二保體面的下葬。
聽到昔日玩伴的遭遇,趙烺內心十分悲痛,立刻取出二十塊大洋交個大娘。並反覆強調這不是借,不需要還。出殯之日一定要通知他,他要去送李二保最後一程。
送走李家大娘之後,趙烺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
第二天,趙烺參加了李二保的喪禮。
一個自己熟悉的人死去,對趙烺造成的衝擊,要遠比十幾個無關者死去大得多。
趙烺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叔伯和兄弟,還有許多他認識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們之中也有離開,自己是否也會想這些人一樣悲痛。
如果給那關於讖的夢是真的,那先死的很可能是自己。到那時,他的親人們是否也會像眼前這些人一樣。
一念至此,趙烺在心裡對自己說:要活下去!
葬禮結束之後,李家大娘拉著一個少年找到趙烺,說道:“趙二少爺,多虧了你我才能把這葬禮辦的風風光光。謝謝您。”
趙烺連忙說道:“不客氣不客氣,二保是我的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
李家大娘接著說道:“這是二保的弟弟三保,三保叫人。”
少年竟然直接跪在趙烺前面,一個頭就磕了下去:“二少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