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到,尤理把沈嘉木送的筆芯換進筆杆,小心翼翼裝進文具袋,然後隨著走去考場的人流。她什麼都不敢在心頭想,既不敢擔憂,也不敢畏懼,她要鎮靜地往前沖。
坐下座位,接過考卷,開啟筆流暢地書寫,整個過程她無比認真,像每個在家埋頭紮進習題的夜晚,周圍的聲音逐漸消失,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鈴聲又響了。
“終於解脫了——”
考試總共兩天,尤理第二天剛走出考場,就聽到樓道裡有人如釋重負地喊道。
聽到這句,尤理也跟著默默舒了口氣。她真的有點累了。
夏天夜晚來得慢,天邊還帶著霞光,尤理拖著倦怠的身體回家,邊走邊把大腦一點一點放空。她記得,去年夏天走的時候,學校門口也是這樣的暮色。
她把手機從包裡拿出來,找到那個獨立建的相簿集,開啟去年在都中拍的那張照片,裡面的人很多,但紮眼的只有沈嘉木一個。
她很懷念,不,應該是想念,她已經開始有資格對沈嘉木用“想念”這個詞彙了。
尤理回到家頭一回慢條斯理地洗了個澡,然後不緊不慢地去廚房煮麵,結束掉晚餐部分,她才拿來手機去躺到床上,一一回複著收到的資訊。
不出意外其中就有沈嘉木的,他沒有直接問她考得怎麼樣,而是問:“考試結束了,該回寧南了嗎?”
“寧南早沒有我住的地方了。”尤理坦然回複他,這是事實,他遲早要知道。
怕他不清不楚,尤理決定說得更詳細些,她道:“我爸媽離婚,我爸把原來的房子賣了,錢拿去再婚了,一分都沒有留給我。我媽也重建了家庭,讓我跟她住在一起,但我不願意,因為她已經有孩子了,是兒子,我留在那兒沒什麼作用。寧遠的房子是那個男人買給我媽的,我來這裡也只是暫時住著,住到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至於為什麼轉學來這裡,是因為再也不想跟伯父伯母他們住在一起,雖然離你和婆婆很近,但我真的不想再過寄人籬下的生活。所以,我很抱歉,嘉木哥。”
尤理把這一大段文字發過去,沈嘉木估計要看會兒,於是她去回複喬橋的訊息。
大家都默契一致地不會問關於考試的事情,不過,喬橋告訴她,自己已經買了來寧遠的票,明天就來找她。
“這麼快?”尤理問。
喬橋:“是啊,我順便帶些寧南的好吃的給你,你明天帶我去一些風景區玩玩吧。”
“好。”
尤理答應她。
“明天出發了給我發訊息。”她回完這句後,去回複陸雲的訊息。
陸雲的訊息不多,只問了她一句:“考完了吧?考得怎麼樣?”
尤理在聊天介面頓了幾秒,並不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而是這個問題她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而且是誠懇地。
她不喜歡回答不確定的事情。
“該寫的都寫完了。”她回答。
她清楚陸雲想聽到什麼答案,可她不想說確定性太強的話,萬一到時候成績出來她不滿意,她豈不是心情會更差?
“好的。”
陸雲給她回了訊息。
回完訊息,尤理放下手機,一覺睡到了頭天中午。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喬橋的電話吵醒,摸到手機發現她之前已經打了三四個過來。
“喂橋橋,我剛醒。”她的聲音有點沙啞。
喬橋激動的聲音立馬從電話那頭蹦出來:“我的祖宗!你怎麼這個點才醒啊,我都到寧遠站了!!”
尤理一聽,身體突然像碰到了彈簧,一個激靈就從床上蹦了起來,邊說:“我睡過頭了,你在車站等我一下,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你把你家地址發給我,我打個車過去,而且我帶的東西有點多,你過來一趟也是提不動,我還不如直接到你家門口呢。”喬橋說道。
尤理在洗漱臺前擠著牙膏,手機放在置物架上開著擴音,把地址發給喬橋後又放回去,說:“那我先洗漱,等你過來帶你出去吃點東西我們再去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