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木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於是說:“來吧,給你講題。”
於是,他把椅子往右邊挪近尤理那邊,一手舉著紙張,一手拿筆演示。
這會兒剛好打鈴上自習課,沈嘉木的聲音刻意降低了些,尤理身體自然地往他那邊靠,確保看清和聽清他的講解。
她聽得很認真,但確實聞到了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煙味,沒忍住摸了摸鼻尖躲避氣味。
“怎麼了?”沈嘉木問。
“沒事。”尤理笑著搖搖頭,示意他繼續。
目光跟著他手部的動作流轉,餘光沒忍住偷偷看他的臉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怎麼了,眼睛有些紅,像極了尤理以前自己熬夜複習一宿沒睡的那樣。
題講完,她又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情緒埋進書本裡,夾著那一堆家裡的破事,形如灌了碗五味雜陳的湯。
她不知道一時半會兒怎麼消化這些沉重的心事,於是每天保持安靜的狀態,假裝閉關式地認真複習。
下雨了就關窗,出太陽就開窗。
期末隨著一場陰雨而來,學生從各個教室門魚貫而出的時候,雨還在下個不停,哀怨聲也在人群裡此起彼伏。
尤理早上出門的時候,雨細碎得用不著傘,想著下午應該會停,所以沒帶傘,沒料到今天的雨會下這麼大。
她帶著考試文具回到本班教室時,沈嘉木正在座位收拾書包,戴著耳機不知道在聽什麼,看見尤理回來後,摘掉了右耳的那隻。“今天走路回去吧。”
尤理也收拾著書包,邊答:“可是我沒帶傘。”
“我帶了。”
沈嘉木朝她搖了搖手裡的折傘。
“好。”尤理跟他下樓梯,傘開啟的時候,大小看起來剛好勉強能遮蓋完兩人。
也許是暫時沒什麼話說,過於安靜,路走一半,尤理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抬頭就是一問:“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沈嘉木聽見她的話了,卻猶豫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還好。”
“真的?”尤理不信,“你最近看起來總是很疲憊的樣子。”
“沒什麼,就是有點失眠。”
尤理:“為什麼?”
“你哪兒來那麼多為什麼?”沈嘉木挑眉道。
尤理:“好奇。”
沈嘉木卻保持著沉默,尤理見狀,緩緩地又換了個話題:“你很愛煙嗎?”
“不愛。”
他倒是回複得幹脆。
尤理又問:“那你怎麼老是抽煙?”
沈嘉木:“提神。”
尤理張了張嘴,想說又不好意思說“吸煙有害健康”這句話,於是她換了種措辭:“就是吧,獲得快樂的方式有很多,十八歲不應該是吞雲吐霧的。”
好無厘頭的話語,沈嘉木聽完笑了一下,就笑了一下,然後話題轉到了尤理身上:“你什麼時候成年,小鬼?”
“你轉移話題幹嘛?”尤理心裡有些著急,不過還是如實回答:“下個月。”
他們開始拐進一條老街,路面坑坑窪窪,積了不少水,眼看尤理就要踩入一窩水窪,沈嘉木及時抓住她的手臂:“看路,別光說話。”
“知道了。”尤理腳步即刻剎住,改走好的那邊路面,但只夠一個人走,沈嘉木跟在她後面,只把傘給她一個人。
走完老街道後,沈嘉木跟她並行時問起:“生日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嗯……”尤理思索半晌,沒個結果,最後回答他:“都可以。”
“什麼叫都可以,明確點兒,”沈嘉木說,“要都可以的話就送你幾套物理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