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上下打量過龍淵，遞出自己的名片，讓開道路。
“你完全可以不理他的，龍淵。”
回到車上，只剩兩人，整理了半晌心緒，華雨還是提醒龍淵。
“我很快就會離開，沒必要讓你因為我被為難這一次。”
龍淵看著名片上的藤原和生，無所謂地擺擺手，並不在意。
這話本是安慰華雨的意思，聽在華雨耳中，卻很不是滋味。
“好了，大明星擺著一張苦瓜臉像什麼樣子！等下被華晴他們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半晌沒聽華雨接話，龍淵不免抬頭，看華雨面露惆悵，想了想，想以玩笑讓她展顏，收效甚微。
“龍淵，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突然變成大人模樣？又為什麼不願意解釋你的身份？或者說，急著逃離與我們的接觸？那麼，你一開始和我們相遇，又是為了什麼？”
如果說華晴因為被白綺佔據了心思而不願意追究，那麼華雨反而會因為接受龍淵想進一步瞭解他。
華雨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向龍淵投去探究的目光。
“哈哈，也是啊，我似乎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類似的疑問，在不同時空，再度在龍淵耳邊響起。
龍淵搔搔後腦勺，想用大笑掩飾自己的手足無措，但漸弱的聲音證明他沒有這個底氣。
被東方宵練問起的時候，龍淵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只是一哂置之。
如今被華雨堵在車裡，龍淵莫名有了想傾訴的衝動。
“你知道海族嗎？在遼闊的海域，還生存著近似於神的種族，但實際上只是被神遺忘的眷屬而已。”
並非龍淵十分信任華雨，也不是兩人的交情有多深厚，相反，華雨不瞭解龍淵，龍淵也不怎麼了解華雨，但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機到來之際，華雨想傾聽，龍淵想開口。
“海族被人族描述得神乎其神，力量強大，血脈優秀，敬而遠之。但因為雙方几千年來互不干涉，人族並不知道，各種奇怪且頑固的思想，鄙視女性，侵略擴張，始終是海族的主流。”
龍淵頭一次在人族面前流露出自己對於海族的歸屬感，他身為海族，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家園更加美好。
“當我作為東碣龍王次子，享受一人之下的尊榮時，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當我盲目地作為沒有思想的工具，盡心盡力成全龍王的宏圖，又成了別人的絆腳石。”
“我也常常問自己，我到底是什麼人？”
“失敗者三個字實在是太觸目驚心，往往令我膽顫，繼而不敢再深入思考。”
“但是，今天對你坦誠之後，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好像蒙在心上的陰影，被我揮開了一樣。我得告訴你，我是海族，正在尋找回家的路。”
說到最後，龍淵心底有許多東西已經釋然，唯獨放不下對家園的眷戀。
“原來海族也是人形！你會變成魚嗎？”
華雨對於海族的瞭解淺顯至極，她讀書時候根本就把海族當作存在於神話中的生物。
聽罷龍淵一番動情的剖白，華雨在目瞪口呆之際，問出令龍淵哭笑不得的話。
“不會，海洋生物也是龍王的子民。要是我喝水吐泡泡，還不把你嚇呆！”
龍淵腦海中設想一下自己的魚身，一時無法形容那種怪異感。
“要真是那樣，就會有一些驕奢淫逸的傢伙驅使別人對你們出手了。”
華雨也假想了龍淵赤著精壯的上身，靈活的魚尾浸在水中，輕輕擺動，片片魚鱗五彩斑斕，真是好養眼的景色。
她卻不知，這隨口一說的設想，在不久的將來，染紅了整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