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季月橋剛一停下來, 只覺得屁股上一疼,一回頭只見陸政安手裡不知何時提了根竹竿。那竹竿雖然只有手指粗細, 可是抽在身上卻格外的疼,顯然陸政安在抽他的時候是用了力了。
季月橋雙手捂著被抽痛的屁股, 仰頭怒視著陸政安,吼道:“你這等賤民, 竟然敢打我?!”
待季月橋這話一出口, 陸政安冷笑一聲。只見陸政安手臂微抬,手指粗細的竹竿立時又落在了季月橋的肩膀上。
陸政安不給他躲開的機會, 緊接著第二下又落到了季月橋的脊背上。
看到季月橋猶如一隻大號的猴子一般上躥下跳,陸政安沉聲說道:“我跟你兄長和老夫人可不一樣,提醒你一句, 以後你在我面前說話,最好把嘴巴放乾淨點兒。”
季月橋自幼就沒吃過什麼苦頭, 即便是在權貴遍地走的上京,仗著宮裡做貴妃的姑姑依舊橫行無忌,無人敢惹。
季月橋本以為兄長和老夫人把他交給陸政安,不過是在嚇唬他。哪成想,還沒到送他去陸家的時間, 他就先被陸政安給教訓了一頓。
撫摸著被陸政安抽打的地方,季月橋回想起季老夫人罰他跪祠堂, 也總有下人偷偷地幫他打掩護。如今到了陸政安面前, 對方竟然一絲情面都不留的下狠手。一時間,心裡只覺得萬分委屈, 怒視著陸政安的眼睛都有些泛紅了。
然而,黑夜中的陸政安看不到季月橋的表情,牽著宋淮書的手對季月橋說道:“再有什麼么蛾子,我手裡的竹竿落到何處可就說不準了!”
“姓陸的,你給我等著瞧!”
聽著季月橋咬牙切齒的威脅聲,陸政安忍不住笑了出來。
“瞧什麼?就你這樣的,我便是讓你一隻手你也未必能打得過我。而且老夫人和你兄長已經把你交給我了,你就得聽我的。否則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說罷,陸政安拉著宋淮書的手就往前走。在兩人走出兩三米遠後,陸政安突然停下了腳步,回身提醒季月橋道:“哦,我得提醒你一句。這周圍的山裡可有不少野獸,你要是一個人回鎮上最好小心著點兒。畢竟這周圍可沒什麼人家,若是被野獸叼走,要想找回來可就難了。”
宋淮書在見過了季月橋的德行後,也知道這孩子不管教確實不行了。只是,陸政安嚇唬季月橋的手段實在是太過兒戲,便是村裡七八歲的小孩子都未必能嚇唬的住。如今用來嚇唬季月橋,宋淮書覺得陸政安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不過,宋淮書卻忘了一點兒,季月橋乃是被家人千嬌萬寵著長大的。雖然也會在晚上偷溜出去玩兒,但去的都是極熱鬧的地方。雖不至於說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卻也有不少巡視的守衛。
方才季月橋稀裡糊塗的跟著陸政安和宋淮書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何處。
悄悄地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周圍別說有人煙,便是一隻鳥都沒有。
就在季月橋打量周圍環境的時候,陸政安和宋淮書已經走出去十多米開外。季月橋本想掉頭直接回化龍鎮,然而剛等他邁開腳步,忽聽得一聲類似嘶啞的叫聲在耳畔響起。
本就心裡忐忑的季月橋在聽到這聲叫後,頓時被嚇了一跳。腦子裡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先前那些畫本子裡說的,什麼吃人的女鬼,披著人皮的山精,只覺周圍樹影綽綽,那些故事裡的精怪就隱藏在那些樹影裡。
一時間,季月橋只覺得頭皮發麻,身上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抬頭看著漸行漸遠的陸政安和宋淮書,季月橋便再顧不得什麼,提著衣襬便朝著兩人追了過來。
宋淮書在聽陸政安捏著嗓子的叫聲之後,整個人忍笑已經忍得都快抽筋兒了。兩人慢慢的往前走,宋淮書微微側頭用餘光看了下身後站立不動的季月橋,低聲說道:“你說你真的能嚇得住他?”
陸政安本有些擔心宋淮書冷,伸手摸了摸他的指尖,見觸手一片溫熱便放下心來。
“放心吧,對付季月橋這種人,我自來沒有失過手。你信不信不出十個數,他絕對會跑著跟過來。”
聞言,宋淮書不由得嗤笑一聲,正待開口反駁,只聽背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下意識回頭,驚慌失措的季月橋已經追到了他們身後。
見兩人停下來看向他,季月橋放下提著的衣襬,故作平靜的撣了撣下襬,語氣極為傲慢的說道:“你們不是想讓我去你們家麼,這次我就給你們這個面子。”
聽到季月橋的話,宋淮書當即便要笑場。陸政安用力握了下他的手,對季月橋道:“季少爺這個面子也可以不用給,這夜深露重的,我們也該回家了,季少爺請便就是。”
季月橋沒想到陸政安和宋淮書兩人如此不留情面,咬著牙狠狠地跺了下腳。但周圍實在是陰森可怖,季月橋眼見兩人又轉身欲走,只得咬牙跟上。
待三人回到陸家小院兒的時候,陸星沂已經被宋蘭氏摟著睡下了,只留下宋希仁一邊看著賬冊,一邊等陸政安和宋淮書回來。
宋希仁聽到小院兒門響,忙放下手裡的賬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在看到進門而來的陸政安和宋淮書背後竟然還跟著一個人後,宋希仁不由的愣了一下。
“政安,這人是誰?”
宋希仁說罷,在看清季月橋那張同季月賢有些相似的臉後,心中立時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沒等宋希仁開口說話,陸政安便對他使了個眼色,而後答非所問道:“父親,母親可給我們留元宵了?走著一路,肚子都有些餓了。”
宋希仁雖不明所以,但聽到陸政安說肚子餓了,忙點了點頭。“留了,我去把碳爐給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