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後,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夜風習習,燈籠搖曳不停,灑下昏黃的燈影。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二少爺——”
喜翠疾步走下臺階。
謝雲書結束最後一式,將劍遞給喜善,然後將手浸在銅盆裡,接過遞來的巾帕擦了擦手。
“大少爺剛剛回府了。”
謝雲書的身子微微一僵,可很快恢復正常,將巾帕扔進盆裡,大步走進了屋。
喜翠喜善跟在身後進來。
“我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早點下去歇著吧。”
喜翠和喜善對視了一眼,兩人將屋裡的窗戶都拉上,才抬腳往外走。
“二少爺,”喜翠腳步停下,轉身過來,猶豫了一會,緩緩開口:“奴婢打聽到大少爺今兒一早去過老太爺的書房。”
謝雲書猛地一怔,神色肅然清冷:“他去找了祖父?”
喜翠心裡越發的自責,點點頭,“聽說呆了兩盞茶的功夫。”
謝雲書臉色凝重了下來,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攥成拳頭,“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喜翠和喜善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耳邊清靜了下來,謝雲書神色疲憊,按了按眉心,身子往後一靠,心裡已是後悔不已。
她昨晚為什麼要提著酒去找謝沉,她怎麼就沒想過自己也有喝醉的可能?
謝沉今兒一早去找了祖父,他找祖父說什麼了?
難道是知道了她是女兒身,找祖父揭穿她,可那已經是早上的事情,為何現在沒有一點動靜?還是他知道別的事情?
謝雲書腦袋裡亂糟糟的,昨晚之事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若是謝沉知道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只怕會有所警惕,從今往後,她再想接近利用他只怕是難了。
兩人從背地裡的對立會擺在明面上,她雖然說如今是領先了謝沉一步,可若是謝沉真的考了科舉,中了狀元,這文狀元和武狀元是不相伯仲的,到時謝沉又有祖父和爹的撐腰,還有陸然和二皇子……
謝雲書想到這些,就不免頭疼了,心裡更是惶恐,害怕這一世不管她再怎麼努力抗爭,也依舊會步前世的後塵。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重生又有什麼意義?
越想越糟心,她索性起身去床榻上躺著,在昏黃的燈火中,她望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裡,她一身素白的襦裙在遊廊下走著,所有經過她身邊的人都會盯著她看,她滿身的不自在,遂加快腳步逃離這裡,直到耳邊徹底靜下來,她才放緩步子,餘光掃到對面矮牆上那一簇簇的薔薇花,耳邊是泠泠的流水聲,她一時有些失神。
“你怎麼在這裡?”
她心裡一嚇,立刻循聲望去,撞進了謝沉深幽陰冷的黑眸裡,她身子一下繃緊,侷促不安,想說點什麼。
“過來。”
她見他轉身走進了亭子裡,猶豫了一會,也跟了進去,在他對面坐下,石桌上倒著幾個空酒壺。
她問他:你不是酒量不好嗎?他沒有作聲,一直盯著她看。
她一直都摸不清這位長兄的心思,也不喜與他共處,遂想找個理由離開,他卻道:“已經醉了。”
她詫異的盯著他深邃清冷的輪廓,不明白他為何會這般說,他接著道:“你本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