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沉下來。
謝雲書跟著母親一前一後走進院子。
丫鬟在廊下來回踱步，見到來人，連忙迎了下來：“大夫人，二少爺。”
宋氏聽了丫鬟的稟報，臉色微微變了變，驚慌的看向兒子。
謝雲書握了握她的手，朝著她安撫的使了個眼色。
宋氏硬著頭皮抬腳走上臺階，進了屋。
一個東西迎面而來，謝雲書急忙拉過母親，四分五裂的聲音在她腳下炸開。
宋氏縮了縮身子，忍不住的哆嗦，低頭看著腳下的碎片，衣服上的濡溼，又緩緩抬頭，看向那臉色陰森，冰冷無情盯著她的男人。
她張了張嘴：“夫君——”
謝常青臉上佈滿了寒意：“你就這般容不下她？”
宋氏身子一抖，隨即連忙搖頭：“不，我沒有，我……”
謝雲書上前一步，“爹，娘她做錯了什麼？”
“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你下去！”
“如果是為了梅姨娘的事情，這件事娘沒錯，錯的是二嬸三嬸……”
又一個茶盞扔了過來。
宋氏連忙去拉兒子。
謝雲書歪過了身子，躲過了這一遭，冷冷的道：“長兄給謝家爭了臉面，可她們哪一天不能去，偏偏今天去？母親今兒天還未亮就起來準備了，她是為了爹，為了長房的臉面，可爹卻從來不給她臉……”
“你這個逆子！”謝常青抽出腰間的馬鞭，朝著謝雲書過去。
宋氏一驚，連忙將兒子護在後面：“夫君息怒，雲書她……”
“今兒娘在那邊陪了祖母一日，說盡了梅姨娘的好話，不然爹以為梅姨娘現在還能安然無事？”
謝常青的手一頓，狐疑的看向宋氏，眼神凌厲：“你為她說話？”
宋氏看到這明顯不信任的眼神，心裡苦笑，她怎麼會為了那個女人說話？她不過是擔心這個男人找過來，這不，真來了，他永遠都不顧及夫妻情分，眼裡只有那個女人。
“沉哥兒畢竟指導了雲書這麼長時間的學業，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
謝常青一愣，望著眼前這個女人，捏著鞭子的手鬆了松：“今兒……”
“這謝府上下的人都看著，爹難道還想瞞得住祖母？就是祖父回來，這事梅姨娘也不佔理，傳出去，外面人怎麼看爹？怎麼想長兄？”
“長兄是真誠待孩兒的，孩兒並不想因為這些和長兄生了隙，祖父常說，長房只有我和長兄兩個，這打斷骨頭連著筋，只有我們齊心協力，長房，還有謝家才能走的更加長遠！”
謝常青錯愕了一下，望著這個說的頭頭是道的兒子，他竟然能有這樣的覺悟！
可想到近來，這小子收斂了不少，還跟著沉兒學了些日子，兩人關係確實好了一些，不像過去疏離，謝家看重子孫後代的培養，他看重長子，可不代表他不希望其他的兒子成才，更何況他如今膝下也只有兩子，二房三房那些侄兒子，到底還是隔了一層。
謝常青臉色緩和了一些，將鞭子扎回了腰間，“你能這般懂事，爹也很欣慰。”
宋氏身子鬆了鬆，直到那男人離開，她捏著謝雲書的手還心有餘悸，慶幸道：“還是你明白，還好……”
這聲哽咽中夾雜著她的自嘲和無助，這半輩子的悲哀！
謝雲書心裡也難受：“娘，你還有我。”
宋氏一邊拭著眼淚，一邊低低的應道：“嗯，娘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