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玄輕哼一聲說:“怎麼?你不是非常有誠意嗎?”
秦德威嘆道:“東南那地方都是富裕的花花世界,暖風燻得遊人醉,就怕把持不住啊。”
陶修玄盯著秦老爺,冷冷的說:“是你怕自己把持不住,還是怕我把持不住?”
秦老爺被說破了心事訕訕的無言以對。陶修玄揮了揮拂塵,“去吧!你舉著為國效力的大義,我還能妨礙你不成?等你回來便是了。”
於是秦德威這才放了心,從陶修玄這裡出去後,晚上就在各房輪流轉了一圈,與各房女人和孩兒作別。
臨近半夜時,秦德威在內書房和衣而臥,安安靜靜的獨自睡了一覺。
第二天清晨醒了後,秦老爺就又來到正房,與徐妙璇和嫡子正式告別,然後就上馬出發了。
今天是太子接受百官朝見時間,這個時間大部分出門的官員都是去朝見太子的,只有秦德威例外,直奔宣武門而去,與標營親兵匯合。
這次點選的標營親兵,還是以足夠可靠的遼東班軍為主。等到了南邊,再從南京選一批官軍,這樣就足夠在身邊建立起堅固的防線了。
此外兩個私人幕席文書分別是仍然好動的吳承恩,以及浙江本地人徐文長。
至於其他官員,已經帶著任務各自分頭先行南下了,順便作為欽差前導,通知沿途安排。
還有就是依然帶著貼身僕役一人,由李小娘子女扮男裝充當,作為秦老爺身邊的最後一道防線。
秦中堂再次化身秦督師,帶著尚方劍、王命旗牌、浙閩總督關防、浙江巡撫關防,在這個早晨拍拍屁股走了。
但其他朝臣卻過了一個相當鬧心的早晨,之前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都混到廟堂了,還會有與七旬老孃們當面撕逼這種經歷。
原來今日張太后老孃娘不顧昨日大批奏疏勸諫,執意要去文華殿臨朝。
而眾大臣當然堅決反對這種無禮的行為,於是又聚眾勸阻,把太后鸞駕堵在了左順門外。
張太后怒氣衝衝的環視四周,問道:“秦先生何在?”
前日秦德威為拿尚方劍,可是大力支援過自己臨朝的,事到臨頭不能退縮!以秦德威的戰鬥力,以一擋百不為過吧?
卻有個官員奏道:“今日秦中堂啟程南下,方才看到秦中堂已經出了宣武門。”
張太后:“......”
人心怎麼能壞到這個地步!先前的所謂大力支援,原來都是完全兌現不了的空頭支票!
人都不在這裡了,還能支援個什麼?
張太后畢竟沒有嘉靖皇帝那種威權,心裡怨氣再大,最終還是拗不過大臣,只能又迴轉慈慶宮了。
眾大臣眼見鬧劇結束,這才鬆了口氣,顧不得罵秦德威,又趕緊去文華殿正常朝見監國太子。
沒有秦德威在,這次朝會就風平浪靜,平平無奇到了乏善可陳的地步。
在文華殿走完形式,散朝出來,大臣們一起向西,先出左順門。
嚴嵩嚴閣老步履輕快,臉上顯出了發自內心的愉悅。沒有秦德威的天,是晴朗的天,沒有秦德威的地,是平坦的地。
兵部尚書王廷相也隨著大流走時,忽然有人笑道:“大司馬你不該往這邊走了!難道你今天不該去文淵閣
軍機處走馬上任?”
按照上次“廷推”的結果,兵部尚書王廷相將暫代秦德威主持軍機處。
軍機處設在文淵閣東捲棚,而文淵閣又在左順門裡,故而王廷相不應該繼續往外走了。
王廷相愣了愣後,也才反應過來,今天秦德威走了,也是自己去軍機處無縫銜接的日子。
邁進文淵閣院中,王老大人不禁感慨萬分。
可以說,所有文臣都想來這裡上班,他王廷相也不例外。只是他原本以為,這輩子已經沒有希望了。
萬萬沒想到,臨到官場生涯的尾聲了,反而有了進文淵閣上班的機會,也算彌補了一個小小的人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