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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吹衝鋒號,給我豎起屠城戰幡!”暴怒的西米里安王子就象是在咀嚼著一嘴的黃豆,說話時牙齒在“咯蹦咯蹦”.
屠城戰幡一旦樹起,就意味著戰士們有權在攻下這座城市之後去盡情擄掠和發洩,這種命令對於激勵士氣有一定的作用,但更大的作用無疑是逼的守軍越發玩命。
“未來的王啊,如果您真的還有理智,請最好別下這麼荒唐的命令!”萊茵克爾親王一把揪住了侄子的胳膊,臉色鐵青地低吼道:“剛剛已經吹響了收兵號,現在再吹衝鋒號,你是想攻城部隊自相踐踏嗎?”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不是幾個親衛牢牢擋住了西米里安王子,現在的他一定抽出佩劍衝向那座城樓:“叔叔!你看到沒有,有幾隻巨龜已經快要接近城牆了!我們一定能打下這座城市的!”
“傳令官,聽我的命令,打出旗語,讓攻城部隊前軍作後軍,有秩序地退兵,把鯨魚武士和深海烏賊武士臨時改作督戰隊,先維持好秩序!”美人魚大元帥沒理會語氣急促的西米里安,看著那些還在繼續攻城的慕蘭戰士咬了咬牙:“海龜戰士反正在攻城部隊的最前列,乾脆就不要退了,讓他們和那些聽不懂海族號令的慕蘭人一起在這座城樓下盡忠職守吧!”
“不行!”西米里安王子甩開了侍衛的拉扯,鼻子幾乎杵到了萊茵克爾親王的鼻子上,眼神凌厲而混亂:“叔叔,你可別忘了。現在這支軍隊我才是最高主官!我現在想要繼續攻城!”
“如您所願!傳令官,從預備隊調出兩萬慕蘭戰士和兩萬海龜戰士組成十支四千人的混編隊伍,多帶盾牌,給我繼續發動波浪式攻城。每死一批就再填上另外一批,不要出現任何地停頓,但也不允許一擁而上!”美人魚大元帥冷笑著釋出了調兵譴將的任務,一邊說一邊斜乜住了西米里安王子:“未來的王啊,這些戰士都是因為您的命令而死地,您最好記住這一點!”
“你是個懦夫!你這個叛徒!你想臨陣脫逃?”西米里安王子抽出長劍想架在美人魚大元帥的脖子上,但很快就被親王殿下的侍衛將劍擊飛了。
一時之間刀劍出鞘的鏘鏘聲不絕於耳,兩支美人魚王族的侍衛都亮出了武器,互相虎視眈眈。
“西米里安,戰場上沒有懦夫和勇士。有的只是蠢貨指揮官和英明的將領!從現在開始起,你的最高領導權被我剝奪了,這是你的父親。也就是我們共同的皇帝貝肯鮑爾陛下臨行前交給我地密旨,希望現在神智已經不清的你還能認識字!”珊瑚頂親王拿出一隻漂亮的貴妃蚌貝頁,輕輕在目光呆滯地西米里安眼前一晃,硬塞進了這個美人魚王子的手裡:“我現在就去籌備下一次的攻城計劃,在這之前希望你能給我安份一點。如果讓我把你軟禁起來,那咱們大家的體面就都沒有了!”
“打旗語,通知各個軍官按照序列慢慢撤回後陣整隊。有不聽號令者,殺!有狂奔疾行者,殺!有煽動軍心者,殺!有妄造謠言者,殺!”美人魚大元帥冷冰冰地釋出著一道道命令:“探騎,立刻返回軍營調集人手查點損失,一有訊息迅速回報!勒校甲士、海馬憲兵,返回軍營給我取鎮守主將的人頭來,塞壬、美人魚、慕蘭。一顆都不能少!”
阿卜杜拉親王和西米里安王子被這一連串血腥味十足地命令刺激的打了個冷戰,喃喃張了張嘴唇,什麼也沒敢再說。
三個小時!
因為西米里安的堅持和萊茵克爾親王地妥協,預備隊的四萬名戰士加上先前的四萬名海龜戰士和慕蘭戰士,一共八萬名海慕聯軍,在督戰隊的屠刀威逼下,不停地向威瑟斯龐南門發動了整整三個小時的亡命進攻!
他們沒有任何的遠端火力掩護,因為骶勒箭手和混編法師團都已經撤退;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因為每一隻巨龜在靠近城牆後都會神秘消失在空氣中;他們有的只是搭羅漢梯或者透過飛抓和鉤索去攀登城牆,這麼做幾乎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因為這意味著比蒙守軍完全可以探出牆垛,將滾燙地瀝青和沉重的檑木滾石砸向他們的腦袋。
八名萬人長,最終活著撤下來的只有海龜大將軍杜舍爾一人。
因為身穿鑲嵌著綠松石的精美甲冑,手握著鎦金的大馬士革彎刀,四位慕蘭大穹毯帕夏和所有的掌旗官一樣,早在衝鋒途中就被數十枝利箭射成了仙人掌,比蒙射手顯然用的都是射程超高的重型穿甲箭,四位武技超群的慕蘭帕夏雖然有著堅硬的全身鎧甲保護,但是在缺少騰挪空間的擁擠戰場上,他們也不得不接受這種屈辱的死法……
至於另外三位海龜萬人長,全部被鋪天蓋地的魔法淹沒,最後留下的只有三個打成篩子般的龜殼,其他身體軀幹蕩然無存……
遮蔽了天空的黑色箭瀑……
死神獰笑般兇厲的魔法……
海慕戰士驍勇的吶喊聲在摧枯拉朽的打擊下,立刻象是被臭龜蛋塞住了喉嚨,在痛苦中頹然倒地,再被戰友衝鋒的步伐碾成爛泥。
就算是海上的暴雨也沒有密集到這種近乎瘋狂的地步,痛嚎和慘叫掩蓋了衝鋒的鬥志,更澆滅了加官進爵飛黃騰達的夢想,一條清晰的死亡線上灑滿了海慕戰士不甘的淚水和鮮血,狂暴的打擊淹沒了無數勇者的靈魂。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當退兵的號角如同天籟一般終於響起,海龜大將軍杜舍爾隨著退潮般的人流撤下來,第一件事就是雙眼血紅跪倒在兩位美人魚王者地面前,淚水忍不住奔湧而出:“王子殿下!親王殿下!我們太慘了……沒有……什麼也沒有……為什麼連一丁點的掩護都沒有…嗚嗚…”
“瞧你這點出息!”萊茵克爾親王握住劍柄的右手骨節已經泛起了青白色。表情更是鐵青的可怕,他真地很想一劍劈死這個擾亂軍心的高階軍官,但他也明白,攻城之所以會敗的這麼慘。確實不能怨怪戰士們不夠勇猛。
趴倒在地的海龜大將軍杜舍爾哭成了一個孩子,插滿羽箭的白色貝殼盾牌牢牢勒在他的左手上,至於右手中那把戰錘早已不知丟到哪去了。
慕蘭主帥阿卜杜拉親王和西米里安王子就如同兩尊凝固的大理石雕像,目光痴痴地看住遠處烈焰熏天的大本營,一朵朵蒸騰繚繞的火雲就象翩躚的蝴蝶,舒展中燎捲上半空。
即使相隔這麼遠,也依然可以感覺到灼人面目地滾燙熱意,營地中無數個螻蟻般弱小的身影正在高不可攀的大火四周徒勞地忙碌,天邊黯淡地雲霞都被巨大的火勢染上了一層妖豔的紅光。
這麼大的火是撲不滅的……
千辛萬苦運送到這裡地木料全完了……
食物和給養也完了,大火正向營地的東側蔓延……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比蒙能在我們的營地中放火…”西米里安王子象是在問別人。又象是在問自己;親眼目睹了八萬海慕戰士衝到威瑟斯龐城下,被牆樓上地比蒙守軍居高臨下肆意屠殺,他總算恢復了清醒和神智。現在的西米里安就象是一條被抽掉骨頭的錦鯉,虛弱的語氣中滿是驚惶和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