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並不浩蕩的迎親隊帶著紅綢軟轎,在黃昏時來到胡家大院,來接新娘子過門。
鎮南王王府張燈結綵,一早就掛起了紅綢和燈籠。紅綢軟轎從側門抬進府中,禮數一概從簡,直接將人帶到了新房門前。
陳稼軒換了一身明紅的新郎長袍,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體內的妖邪已經被驅逐了出去,只是魂魄受到了些許傷害,一時半會無法甦醒。
遠處,符籙還封印著妖異湧動地小樓,頂上的雷雲不時閃過一道幽藍的亮光,伴隨著陣陣雷鳴。
凌婉兒在樓外施了蜃術,只要不踏入此處,普通人看這樓與原來模樣沒有半點不同。
昨夜剛發生過血淋淋的兇殺慘案,鎮南王又下了令,旁人自然不敢靠近。
池溪雲站在二樓廊房處,看著樓外府內眾人踩著一地爆竹碎屑的紅,來來往往地忙碌,瞧著熱鬧喜氣,卻又詭異地安靜沉悶。
他倚在廊上笑了起來,懶洋洋地:“剛剛鎮南王拐彎抹角催我半天了,話裡話外都是想我們快點把這府上的妖孽給除了,別影響他兒子今日大婚。”
早在鎮南王府的迎親隊去接畫皮前,凌婉兒就先來了王府,她先去見了陳稼軒,又打發池溪雲去應付鎮南王,獨自進了桃木樓。
樓內積攢了厚厚一層灰塵,可見此處長年累月無人來過,就連年末除舊迎新也未曾今日此處清掃過。
腳踩在樓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牙酸聲,樓外的鞭炮爆竹炸響聲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在這陰暗的樓內顯得愈發寂靜詭異。
凌婉兒直接上了二樓,這樓建造時應該也沒考慮過主人,裝潢隨意,內飾寥寥,她掃視了一眼四周環境,淡淡道:“不出來嗎?”
頓了頓,她又道:“哪個出來都行。”
無人回應她的問題,陰暗的屋內只有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在跳躍著。
凌婉兒嘆了口氣,這種時候她沒什麼耐心,準確的說,在對待有關於她那一脈不可言說的滅門案之類的人事時,她的耐心等同於無。
“轟隆”一聲巨響。
一道兩尺多寬的閃電帶著刺眼雷光落下,象徵性地劈掉了這個房間的半面牆。
落日的餘暉從斷牆外照了進來,驅散了房內的陰暗,凌婉兒感受著腳底這棟活著的桃木樓因疼痛不斷顫動著。
“出來。”她淡淡道。
頂上,雷雲又閃了一道雷光。
桃木樓抖了一抖,牆壁角落的陰影處,灰塵開始瘋狂湧動起來,突然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暫停在原處。
她一轉身,便看到池溪雲也跟了上來,腳步輕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看起來心情也是異常地不錯。
他上樓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鎮南王早就知道了,城北胡員外那一家子都是狐妖。”
角落陰影當場就暴走了,小小的旋風裹挾著灰塵,一個半大的瘦削男孩從陰影中冒了出來,抱膝蹲坐在原處,眼神陰沉沉地看著池溪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