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臉色稍暗,沉默了瞬間,到底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老將,只這一瞬間,思緒恐以千迴百轉了一遍,臉色也恢復如初,鎮定自若道:“本王不明天師所言合意。”
凌婉兒並不意外,語氣依舊生冷平淡:“若到明日,你兒子婚嫁完畢,你還不願告知我們十八年前的真相,那便只能請王爺您另請高就了。”
說罷她便要離開,被鎮南王急急攔下。
不知是鎮南王早年殺戮太盛,還是自身原因,這麼多年來,他在外面並非只養了一門小妾,但其他藩王親王都兒女雙全子孫滿堂,只有他,獨獨只有陳稼軒這一個兒子。
如今他也已是六十高齡了,再想要兒子女兒也不大可能了,所以,無論如何,陳稼軒絕對不能有事。
鎮南王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天師您,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凌婉兒:“你這是承認了。”
廂房內突然傳出如野獸般的淒厲吼聲,她看了眼鎮南王頓時發白的臉色,飛身前往吼叫聲的來源處。
側院。門戶大開,燭火全暗,空無一人,院內血腥氣濃重的有如實質,凌婉兒抬手廣袖一揮,有風呼嘯而過,吹散了院內的血腥氣息。
一個球狀的物品從房內被拋了出來,滾落到她腳旁,滴溜溜的轉動著,最後彈起,面朝上。
那是一顆人頭。
有尖銳的童聲從頭顱口中傳出:“臭女人,先管管好你自己的那點破事,少來多管閒事。”
凌婉兒垂眸,右眼本是淺棕的瞳孔已變成濃厚深邃如漩渦般的黑。
人頭跳動著,人眼無法看見的詭異綠霧包裹繚繞於它周身,尾端一道繩霧長長長長延伸至屋內,又穿過牆後,融入包裹著屋後一棟小樓那濃綠近黑的綠霧中。
什麼時候出現的?沒踏入這個院子前什麼都沒有探查發現到,是幻術結界?
童聲眼見凌婉兒不搭理她,聲音愈發尖銳:“你們凌家,號稱天脈所歸,可淩氏一脈除了你,還不是被人全滅了,你甚至至今連誰幹的都查不清。”
右眼中的深黑濃切到入了水都無法無法化開,凌婉兒的語氣平淡到詭異:“哦,你知道?”
得了回應,童聲語氣高興不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找不到他,嘻嘻嘻嘻嘻,到死都找不到,嘻嘻嘻嘻嘻。”
清脆的童聲歡笑不絕於耳,帶著大批部下急急趕到院前的鎮南王到底是從腥風血雨的戰場上走出來的人物,見此情此景只是兩腿發軟,不敢上前,而他身後的護衛們早已亂作一團,倒地不起。
突然間狂風大作,銀光閃過,凌婉兒雪白寬廣的道袍內飛出數十張符籙,如利箭般疾馳而去,繞遠處小樓一圈,將它團團圍住。
油黃符紙上咒文亮起銀白色的刺目雷光,天空烏雲密佈,隱約有雷聲沉悶滾動。
跳動的頭顱在符籙飛出間就已落回地面一動不動,被符籙包圍定住的深綠濃霧如驚濤駭浪般瘋湧滾動著,但符籙定下的結界固若金湯,它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的努力罷了。
凌婉兒平靜的扭頭看向鎮南王,“你把那個死嬰,埋進了那棟小樓底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