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黎素好不容易才按住了想要起身行禮的婦人,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方才進屋之後,黎素看到婦人的第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她的面色極差,面頰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泛著灰色,整個人透露著一股死氣。
即便是這樣,婦人仍舊靠在牆上,強撐著身子一身一線的仔細繡著帕子。
方才的那一幕,讓人看了實在是心酸。
黎素畢竟從醫多年,見過的場面不少,因此表情倒沒有多少變化。
只一向天真的鶯歌,看到那婦人聽了她們的來意後,掙扎著要起身行禮的模樣,竟是當場紅了眼眶。
“娘,您先喝點兒水吧。”
小丫頭一聽見婦人咳嗽,麻利的端了一碗水過來,遞到婦人嘴邊喂她喝了幾口。
喝下水之後,緩了一口氣,婦人才終於覺得暫時好受了些。
“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這身子……”
婦人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歉疚。
她這病已經許多年了,早年還能勉強維持著,這一兩年,身子愈發不好了。
她自己也能感覺到,這樣下去,想來未必能熬過這個年頭了。
拖著病體這麼多年,她其實早就看淡了生死,只是她的女兒還這麼小,又這麼捨不得她,她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如果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她的女兒可怎麼辦呢?
這年頭,一個九歲的孩子一個人要怎麼生存下去,何況還是個女孩。
因著這個,婦人也不甘心就這麼去了。
“您不必這麼客氣。”
黎素搖了搖頭,示意小丫頭扶她躺好,一番仔細的望聞問切之後,黎素心中已有了結論。
婦人這病,說起來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字——虛。
一開始,想來症狀還不嚴重,只是時常會覺得乏力,時間久了,症狀越來越嚴重,漸漸做不了體力活,甚至走路多了都會止不住喘氣。
簡而言之,她的身體幾乎已經到了被掏空的狀態。
若是再這樣放任不管,長則一年,短則數月,恐怕也就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但以上的情況,是放任不管的結果。
現在有黎素出手,自然不會走到那一步。
在小姑娘緊張又帶著期盼的目光中,黎素安撫的朝她笑了笑。
“放心吧小妹妹,你孃的病只要好好調理,治好是完全沒問題的。”
只不過,黎素沒說的是,即使治好了,這婦人以後也不能做太累的活計,且壽數大概也會比普通人短一些。
但若是保養的好,再活個二三十年倒不至於有什麼問題。
“真的嗎?!”
小姑娘聽到黎素這樣說,面上頓時帶出幾分喜色來。
片刻之後,她麻利的轉身走到屋子的角落,從被櫃子遮擋的牆角處,掏出一個破舊的陶罐來。
“姐姐,我只有這些銀子了,夠嗎?”
小姑娘絲毫不心疼的,把罐子裡的錢全部倒了出來。
只聽“嘩啦”一聲,一大堆的銅板頓時佔據了小木桌的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