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映照著波光粼粼的寒子河,遠山如同高大悠遠的巨人,把安郡城攏入懷抱,整個安郡城浸在如血的暮色之中,像一幅悽美絕倫的畫卷一般。
城中炊煙裊裊,家家戶戶此時都沐浴在安靜祥和之中,偶爾聽到父母召喚貪玩的孩童回家和雞鳴犬吠之聲。
此時,楚相國府卻另一番情形:所有的僕人、丫鬟、家丁,都急急忙忙往來奔走,收拾包裹行李,一副慌張忙亂的樣子。
夜幕漸漸降臨,夜色籠罩著整個相府,然而在楚府西南方,忽然間火光沖天而起,而觀其位置,正是古梁國皇城所在之處。
隨後,遠處街上明鑼示警聲、人喊馬嘶聲此起彼伏,齊往皇城處集聚,不多時,鼎沸聲音漸行漸遠,偶爾街道上馬匹奔騰如雷疾馳而去。不多時,相國府附近街面反而陷入卻出奇的安靜之中。
火越來越大,甚至照亮了半個安郡城。
家丁丫鬟陸陸續續的聚在庭院之中,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迷茫、無助、不知所措和惜別的表情,更多的還是心驚膽戰,全都聚集庭前,一言不發的等著楚老爺的最後離別垂訓。
想想也是,他們這位楚雨天楚老相國,雖然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平日裡卻毫無一點自視甚高的樣子。對待下人和藹仁厚,就像他們的父兄長輩一般。冷不丁把他們都遣散回家,任何人都錯愕和依依不捨,當然,重要的是離開此處之後,也許會失去一份更好的養家餬口生計了。
如今見遠處皇城附生出如此大火,再愚鈍之人也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大事,心中不害怕自然是不可能之事。
庭院臺階之上,楚雨天倒背雙手,望了望極遠之處的沖天火光,又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每一個臉龐,面上露出幾分淒涼與寂寥之色來。
夜風吹動衣袂,竟給人一種蒼老無助之感。
在楚雨天身後,並列站著五個人,除了楚夫人及楚鳴之外,其中三人,一個白面無鬚,短小精悍,背後倒插倆把雁翎刀。
另一名水桶般壯漢,身高過丈,單手拎著一條黃銅棍,怒目而視。
正是白日裡習武場交手比試的兩人。
另外一人,四十多歲,青衣束帶,兩手縮入寬大袍袖之中。正是在楚府做護院總教頭的於忠海於教頭,此時的於忠海臉上毫無表情,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楚鳴仍然一身輕緞白衣,頭扎方巾,挨著消瘦男子迎風而立。不過,卻一失往日嘻哈神色,小臉露出嚴肅緊張神情。
“為了區區一株血參,竟然如此煞費苦心,火燒皇宮,荼毒殘殺無辜,亂我皇室基業,實乃萬死不足惜,看來,老夫求救禁軍之事,早已被他們識破,以此來斷我後援了。”
楚雨天凝望遠處的沖天火光,義憤填膺的說道。
“看來的確如此,越是這樣,老爺就越不能讓奸人得逞,否則後患更加無窮,不知道以後賊子還會殘害多少無辜生靈了。”
楚老夫人旁邊說道。
“唉!此禍由老夫所起,理應我楚雨天一人承擔,於先生,唐,古三位賢弟,你們可曾想好了,真要與老夫共同進退,趟這無妄渾水?極有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的?如果此時三位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別的沒有,老夫多年來積蓄,為三位拿出足夠的盤纏路費還綽綽有餘,並且多有富餘的。足夠三位養家餬口之用了。”老相國看罷多時,最終長嘆一聲,轉回首向身後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