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知道,湯道義當初出賣自己,將冥燈的下落洩露給了柳無聲,或許有其背後的難言之隱。
可是,為了冥燈,為了人鬼兩界的安危,餘火為此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獻祭靈婆,淪為‘鬼籍’,這是何等的壯舉。
如果說餘火的下場,柳無聲要負主要責任的話,湯道義難辭其咎,是他的自私,不可迴避的要承擔間接的責任。
但,事已至此,追責顯然已經無濟於事,也改變不了餘火淪為‘鬼籍’的事實。
如果說餘火當初心中有恨的話,現在已經放下了,因為縫屍一脈註定了要為大局著想,而不能只為自己而活。
或許,這就是上天賦予縫屍人的天命所在。
天命不可違,餘火早就肩負起了這份責任和擔當,要不然他也不會臨危受命,在師傅鏡水樓失蹤之際,坐上門主之位,只為扛起縫屍一脈這面大旗。
仇恨容易讓人迷失方向,放下,是另外一種解脫,而餘火選擇了後者,餘火為了大局,捨棄小我,並不是窩囊,而是一種格局,一種境界,一種超脫。
“你說……盜爺受制於人,那他到底有什麼把柄,落入了他人之手?”
為了大局,餘火雖然選擇了原諒,但是湯道義當初為什麼會選擇洩密,餘火終究需要知道其中原由。
至於湯道義為什麼會出賣餘火,宋福來並不清楚來龍去脈,也不知道湯道義的所作所為,繼而說道:“不知道,盜爺從未提及過此事,但我知道,向來傲氣的盜爺,能夠為此而妥協,完全是為了保護家人。”
宋福來這個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是餘火姑且相信湯道義當初的做法,純粹是為了保護湯家上下的安危,以至於違背做人的原則,背信棄義,最終選擇了出賣。
“來叔,那你知道盜爺他……有一個私生子嗎?”
餘火從那張照片,以及那本書上所寫的內容,與劉鐵有著同樣的困惑,既然照片當中的父親是湯道義,那個小孩是誰?那個孩子的母親,又會是誰呢?
餘火心中的不解,希望能夠從宋福來的口中,知道更多的答案。
但顯然宋福來有所遲疑,他不願意說,自然是不願意背叛湯道義,亦或是與湯道義達成了某種統一口徑的協議,以至於他為此事守口如瓶,隻字不願多提。
這份死忠,讓餘火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餘先生,你還是趕緊回到我的身上吧,你這麼做太危險了,盜爺已經失蹤了,如果你再出什麼事情,這對於二小姐來說,實在是打擊太大了。”
餘火出來的時間太長了,靠著一口凝神聚氣的本事,讓自己的靈魂勉強凝聚了起來,但暴露的時間越長,對餘火來說,越是一種挑戰,而這種挑戰,直接的後果就是灰灰湮滅的危險。
宋福來似乎看出了這一點,他藉此轉移了話題,自然是不願意正面回答,餘火口中所提的問題。
“來叔,我已經死過一回了,我不怕死,但也不會輕易的讓自己再死一次,但關係到人鬼兩界的安危,我必須知道盜爺當初為什麼會選擇洩露冥燈的下落。”
餘火從遺巢逃出生天,就是要查清楚,當初冥燈為什麼會落入柳無聲之手,湯家的這個內鬼,其背後到底牽扯到多少人的利益。
不過,餘火並沒有想到,湯家的這個內鬼,居然會是湯道義,讓餘火的調查,變得越發的棘手,甚至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因為餘火知道,繼續深挖下去,勢必會挖出湯道義背後的真相,而湯若惜知道這其中的真相以後,該如何面對?又該如何自處?
一邊是至親,一邊是摯愛,難以抉擇的湯若惜,需要在正邪兩面當中,最終做出選擇。
如此殘忍,又豈是餘火願意看到的局面,但餘火不得不繼續調查下去,因為這關係到陰陽界的安危,關係到人鬼兩界的和平共處,也關係到人間煉獄,還是地獄平安。
身為縫屍一脈,餘火沒得選,卻不得不做出選擇,這就是天命。
“餘先生,求求你,快點上身吧,我要為你的安危著想,這是我能夠為二小姐唯一做的事情。”
儘管餘火咄咄逼人,宋福來卻始終沒有要背叛湯道義,說出當年的真相的意思,反倒是為餘火的安危,著急上火。
“來叔,我一旦上你的身,關於盜爺的那些事,我一樣可以知道。”
見宋福來那份愚忠,餘火徹底拿他沒有辦法,不過餘火靈機一動,發現宋福來催促著自己上身,是另有目的。
因為餘火上了宋福來的身,便擁有了宋福來潛意識的思維,而關於那些過去的記憶,只要宋福來有過回憶,便能夠將其捕捉到,從而知道那些過往的記憶。
“來叔,謝謝你。”
餘火在灰灰湮滅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上了宋福來的身,而這一切是那麼的自然,卻又是那麼的不自然。
餘火自知,自己已經違背了天理人倫,淪為‘鬼籍’,本不該禍害人間,卻又遊走於人間,身為縫屍一脈,本該驅魔捉鬼,卻放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