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虎複又打量秦佑臻兩眼,微微頷首,點頭笑道:“近來江湖多事,又臨近年底,別說過往路人,便是咱們鏢局也難保安生。”
甄九驚道:“竟然有人敢動虎威鏢局?想那賊子活的不耐煩了。”
權虎哈哈一笑,岔開話道:“兩位趕路也累了,盡管在舍下暫歇,明日選派精壯鏢師護送,可好?”
甄九不敢多擾,躬身道:“多謝大公子美意。”
秦甄隨人來到後院廂房,不多時便有丫鬟提著食盒走來,頃刻間擺滿一桌精美酒菜,恭請二人入席。讓過秦佑臻落座,甄九也不客氣,自顧吃喝起來。
看著眼前的飯菜,想到這些天的經歷,秦佑臻不由得起了防人之心。見甄九吃喝後並無異常,這才小心翼翼拿起碗筷。飯後,兩人各自回房安歇,秦佑臻坐在燈下才要拆簪解發,忽覺一陣頭暈目眩,不及叫喊便昏了過去。
待到昏昏醒來,只覺周遭寒風刺骨。勉強睜眼觀瞧,發覺自己竟俯身馬背之上。心下一個激靈,忙掙紮抬頭,卻見一人提韁催馬的在暗夜中急行,不禁失聲驚道:“你是誰!?放開我!”
那人不答,只向身後望了一眼,越發飛奔起來。
馬兒馱著兩人疾奔,轉過一個彎道後速度稍減,秦佑臻把心一橫,拼盡全力翻身向下。
那人伸手摁住,輕聲道:“不要命了麼?”
秦佑臻一愣,驚喜交加道:“常湛?!”
來人正是常湛。見雪光月影下,一雙妙目靜靜盯著自己,常湛不覺臉上一紅,望向前路道:“怎麼?”
秦佑臻吸了吸鼻涕,低聲道:“我,冷的很。”
常湛一呆,解下披風輕輕一甩,便將秦佑臻罩住,順勢將人提正,令其端坐在馬前。只是秦佑臻從未騎過馬,此刻身子早已凍得僵硬,顛簸之下,忽然一歪,險些墜下馬去。
常湛忙扶住道:“抓緊了。”
秦佑臻看著馬頭馬耳,心道:“說的容易,可總不能去抓人家馬兒的鬃毛吧。”一面想著一面又被顛的一晃,不禁伸手抓住常湛左臂。
常湛暗吃一驚,想到男女之別忙抽回手臂,卻被秦佑臻抱的更緊,不覺臉上發熱,急道:“秦家小娘子,這是做什麼?”說著猛地向後退去。
如此一來,秦佑臻身體失衡,啊的一聲大叫朝下栽倒。
常湛伸足勾住人腰帶,抬手將人提將上來,照舊橫在馬上,忍氣道:“你再這般胡來,休怪常湛無禮。”
秦佑臻被常湛像耍猴兒般抓來提去,心中氣惱起來,叫道:“我怎麼胡鬧啦?都說不會騎馬,你還抓我給你擋風,哼,幹脆把我丟下去算啦。”說著忽而一顛,頭臉撞上馬鞍,登時痛的哭道:“你們這些人,要殺便殺,何必這樣欺負人,”說到欺負二字,想到自己回家無望,又接連遭人暗算,不覺悲從心來,放聲痛哭。
常湛見狀手足無措,慌得翻身下馬,遞上韁繩,輕聲道:“方才是我不好,你抓住這繩索,好生坐在鞍上便可。”
秦佑臻依言而行,卻依舊不得要領,手足無措道:“我真的害怕,”
常湛拉馬放緩腳步,寬慰道:“這馬兒最是溫和的,小娘子不必擔心,只管放膽向前。”
說著抬頭望向秦佑臻,見她雪白的臉龐上猶自掛著淚珠,雙手緊緊抓住韁繩縮身鞍上,不覺心下一軟,柔聲道:“待到天亮便可尋處僱車,好送你往洛陽尋你夫君。而且,今晚之事,再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秦佑臻本已止住哭泣,聽了這話又大哭起來。馬兒聞聲不由得向前一躍,顛的秦佑臻一個趔趄,驚叫著摔下馬來。
常湛伸手接住,見人花容失色,鬢邊滴下血珠兒,忙道:“你傷到哪裡了?”
秦佑臻只覺額角火辣辣生疼,隨手一抹,含淚道:“沒什麼。”
常湛掏出手帕,又掏出顆白色藥丸,遞上道:“撚碎了按在傷口處。”
秦佑臻接過來只在手中握著,怔怔流淚道:“我沒有丈夫,更沒有親人。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常湛愣了愣,低聲道:“你不是告訴甄家嫂嫂說,說已嫁做人婦,難道,”
秦佑臻急道:“我是騙他們的。”說著將自己在甄府和這一路上的遭遇敘述一遍,哭道:“我只想找到回家的路,只想回家去。”
常湛望著秦佑臻,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她接連涉險竟都與自己有關;喜的是,原來她尚未許配人家。想到後者不覺臉上一紅,心中暗道:“人家姑娘嫁與不嫁,又與你何幹?”
見常湛臉色陰晴起伏,秦佑臻心頭打了個突兒,猛然警醒道:“我與他也不過萍水相逢,怎能隨意吐露真言?況他與那道貌岸然的萬錦棠似乎大有淵源,且此人武功極高,若生殺念,哪能還有命在?”
想到這裡不由的後退兩步,伸手摸出明葉天所贈匕首,咬牙暗道:“便是死,也不能死在這些人手中。”
便在此時,忽聽常湛嘆了一聲,指她手中的匕首,歉然道:“當日將此物相贈,為得是保姑娘平安。想不到竟惹出這多禍端,若姑娘遇害,常湛當真萬死難贖。”
秦佑臻驚訝道:“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