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大營
崔通掙扎著從一堆木碎與泥石中爬起,吐出口中的血瘀,然後驚怒不已的望向破敗不堪的營門,叫罵道:“賊子氣煞我也!”
就在剛才,怒髮衝冠的崔通已經顧不上了武瑕的命令,當即便點上了百餘騎兵,要衝出營門一探究竟,他倒是想要看看,什麼樣的賊人有如此大的膽魄,今天居然殺人殺到東泰國的秋狩大營來了!
可當崔通一馬當先的殺到營門時,突如其來的雷火便轟然落下,從大營的門樓開始,十一丈長的營牆皆是被狂暴的爆炸撕的破碎開來,竟然將二十丈外的崔通連人帶馬掀翻在地。
雷火落下之處,形成了一處十丈寬的巨大坑洞,曾經的門樓與營牆皆被抹去,爆炸掀起的塵土甚至已經在崔通身邊瀰漫開來。
望樓之上,武瑕依舊面色平靜。
“老大?”鍾闖看著武瑕平靜的神色,不安的問道:“這群賊人……真的敢襲擊國君大營啊!我們現在怎麼辦?需要我備下戰馬兵刃嗎?需要我通令後大營的步卒前來支援嗎?”
“向前後大營所有步卒發令。”武瑕摸了摸頭臉上的鐵面,下達的命令:“國君大帳和公子的營房在加派守衛步卒各自五百,告訴他們,他們今夜的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個,就是給我守衛國君和公子,一步也不許從國君與公子的身邊離開!出了任何意外,主將梟首示眾!軍卒流配千里!”
“明白!”
“調派五百弓弩手,封鎖營門。”
“知曉!”
“各隊騎手立刻繞營牆而行,以五十人為一隊,擔心隱狴的歹人趁著營口混亂時摸進來。”
“遵命!”
佈置完命令後,武瑕嘆了口氣,又說道:“把我的銅鎩給我吧。”
這一下,輪到鍾闖驚訝了。
“老大,你打算動手了?”鍾闖顫顫巍巍的抱起銅鎩,然後畢恭畢敬的交到武瑕身前。
武瑕點點頭,接過銅鎩。
銅鎩很長,與騎矛的長短一般,鋒刃處被鍛造為了一個六面體的長刃。整把銅鎩,從鎩杆到刃部,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只有一股沁入內部的血腥氣。
既然你們隱狴把死亡視為世間最大的懲罰,那好,我武瑕今日就痛痛快快的把你們全部送下九幽!
營門缺口處,隱狴第一波的攻勢來臨了。
崔通在自己親衛的攙扶下艱難的起身後,一陣震懾人心的響動又再一次響起。
“有敵騎正在向著營門殺來!”作為騎兵主官,崔通自然無比通曉馬蹄之聲,更何況現在數百匹戰馬奔騰而來,只要不是個聾子,都可以聽到這可怕的響動。
“截殺大禮正在前!以秘術殺我袍澤在後!是可忍孰不可忍!技擊騎士聽令,隨我退敵!”崔通拉過一匹戰馬,當即準備向著大營門樓殺去。
而門樓處,第一輪的殺戮已經開始了,三百馬賊神兵天降似的出現到了營盤外,隨後繞開營門大坑,瘋狂的衝入大營之內,對著在爆炸中驚慌失措的東泰國士卒砍殺。
馬賊來自燕北之地,或者說燕北國故地。自百餘年前的一場天變之災後,大虞北方第一諸侯國燕北國都莫名其妙的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災禍夷為平地,上到國君公卿,下至平民百姓無人倖免,三十萬人居住的國都漁方城一夜之間化為廢墟,從此,燕北國滅。
燕北滅國後,這片土地上眨眼便混亂了起來,南方的東泰國、北方的遊牧部落、西方的北曜國都想著在這片土地上分一杯羹,而原本的燕北國大大小小的勢力也一直打著復國的旗號進行著抗爭。百餘年下來,這片土地上就沒有一天是安寧的日子,農耕荒廢,盜匪叢生,無數豪強軍閥或佔據一城一地,或流亡荒野為匪。
在燕北這片大地,民風彪悍到了極致,對於這裡的人來說,矛戈才是平民的“耕具”,畢竟,這片土地上相互攻伐的兩國四部一十七將軍永遠都缺少士卒。
三百名馬匪藉助戰馬奔騰之勢,飛快的衝破殘破的營門,縱馬踐踏過幾十名驚慌失措的步卒後,接著沿著大營的中道衝去。
燕北的馬匪都是輕騎快馬,使用的是一種彎刀與直劍特點相結合的奇特兵刃,刃口平直,刃鋒稍稍彎曲,特別適合馬上砍殺,久經戰陣的騎手往往可以接著戰馬的速度,對著步卒甲士過馬一刀,以戰馬速度帶動刀刃,頃刻之間便可以破甲殺人!
燕北的馬匪不但彪悍,還會瘋狂,這片飽經苦難的土地上生活百年,大部分人連自己都不會把自己的命看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