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買會的場地佈置在了後堂之中,一個半圓形的建築內,一邊是接連三層的客座,有兩三百個位置,而客座的下方是低矮但是寬大的展臺,賓客們就坐到高高的客座上,對著下方的物品出價。
競買的座位上,三個年輕人搶先進了會場,找了個靠近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秦猙和姜昭手裡各拿了一個銀色的牌子,那是代表各代表五萬錢和一千錢的銀憑,在各家商號都可以兌換。
“卜姐姐你還真的挺有錢的啊。”隨著想要的東西到手,姜昭的稱呼從這位姑娘提升到了“姐姐”,也不管別人樂不樂意,這份厚臉皮的功夫讓秦猙不由得感嘆,不愧是世家子弟,自己咋就做不到哪?
而秦猙握著一千錢的銀憑卻有些不安,本來他這個人向來是錢到手就花,買各種書來看,結果常常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他也不太在乎,反正餓不死自己就行了。
但這次不一樣,以前錢到手花了就花了,但這次手裡的錢是借的,是要還的。他害怕一不小心“剁手”太狠了,結果日後債主上門來要錢他卻沒法給。
而姜昭就不一樣了,五萬還是五十萬他其實都不怎麼在乎,反正只要和李洵說一聲自己借了錢,李洵就馬上會連本帶利的把錢給卜鬼送去。
“我一直幫父親管錢,他的錢一直都放在我這裡,我平時也是隨用隨取。”卜鬼說道:“你不要看我花錢這麼狠,其實我家也沒有多少錢,卜氏這些年過得不好,家裡銅山枯竭了大半,中京這邊甚至斷過卜氏的家俸,也就是這些年父親的地位慢慢提升,家裡才一點點好轉。”
“那你還買這頭白蝰?這傢伙少說溢價了三四萬錢。”
“父親說過,一件自己喜歡的東西,如果太過計較價格,反而失去了它本身的意義,十萬錢就十萬錢,對我而言只有買得起還是買不起,買得起就買下,買不起就不要。”卜鬼提起籠子,逗弄這裡面的白蝰,“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白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危險。”秦猙小聲嘀咕。
“那你倒是幫它起一個。”卜鬼發飆的越過姜昭,伸著一隻手把著籠子甩到秦猙的面前。
秦猙瞬間表情一黑,在他彪悍的人生當中,其實蠻怕這種沒有溫度的冷血動物的。
“那就叫白姬,好不好。”姜昭突然從卜鬼的手中接過籠子,逗弄著這個漂亮的小傢伙。
“那不是女孩的名字嗎?你就這麼肯定它是女孩子?”秦猙問
“你看它多漂亮啊,一定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切。”
隨著三個人玩鬧的時候,競買會在一片嘈雜聲之中開始了。
競買會的東西出場順序都是有講究的,一般來說最前面的開門紅以及最後三件壓軸最為珍貴,所以大多數現在已經聚精會神的看著眼前的展臺,等待著開門紅的上場了。
隨著一陣車輪壓木板的咔吱聲想起,第一件商品被八個壯漢推到了展臺的中間。沒錯,這件開門紅需要八個壯漢,用裝著輪子的拖車才能推動。
當商品出現的時候,姜昭他們三個人齊刷刷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吃驚的看著被推上來的商品。
拖車上,是一頭被束縛的巨人,兩道鐵鏈緊緊的鎖在他的手腕上,拉開他的雙手,他的脖頸處也被一個帶刺的鐵圈釦住,下半身有十幾條粗細不一的繩索把他固定在拖車之上。這些禁錮無不顯示他的身份,這是一個囚犯,一個商品。
是那頭山神,他沒有被作為壓軸的商品,而是作為了開門紅被推了上來。
這一刻,沒有囚車的阻攔,姜昭三個人才完整的看到這頭山神的全貌。
山神有最少兩丈高,身體黝黑似泥,那身肌肉如同鋼鐵鑄造的一般,而在的身體上,密密麻麻的傷口實在是數不勝數,沒人能猜到他經歷了多少戰鬥?他的臉部輪廓異常模糊,有些看不清五官,倒像是用刀在石頭上刻出類似五官一樣的紋路一樣,唯獨眼睛異常的明顯,就像是兩顆明亮的白色寶石嵌入石雕之中。
山神粗重的呼吸著,白色的眼眸掃過四下的賓客,他的呼吸聲之間夾雜著嘶吼,聲音不大但是厚重,就像是低沉的雷暴一樣,他不止一次的想要撕扯開身上的禁錮,但除了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之外再也沒有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