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這也太心急了,你這樣硬闖,不怕公主被為難嗎?”帶頭的黑衣人倒似不急,抱著臂立於院門之外,陰惻笑了聲,又說:“又或者,都說駙馬對公主並不上心,那青顏姑娘呢?”
趙奉安頓住腳步,渾身散出暗黑陰冷的氣場,低低的嗓音從喉間溢位,冰冷無比:“什麼意思?”
“我們也不知道趙大人到底關心誰,所以乾脆把兩位都請了來。”黑衣人冷笑著說。
“你是誰?所求為何?”趙奉安按下心中血腥念頭,壓著嗓音問道。
“我只是個替人辦事的,不必知道小的姓名。至於所求,不過是想讓趙大人放林老將軍一馬,趙大人如今呼風喚雨,想來不難。”
“林餘?”趙奉安咬著牙重複。
果然是林景圖!
確認是林景圖所為,趙奉安心下微微一鬆,他知道林景圖對宛兒一直有情,那麼在林景圖手上,最起碼宛兒不會有事。
他心思略微冷靜下來,低頭思索片刻,說道:“我如何能信你?我怎知她們的確在你手上,又如何能保證,即使放了林餘,你們能安全無恙的將人歸還?”
那人冷笑著說:“趙大人果然心思周全,這有何難?”
說著,他轉頭對院內之人打了個招呼。
片刻後,院內之人從房間內推出兩人,正是宋宛兒和青顏。
兩人均被繩索緊緊捆綁,口中亦塞著布條,不能發聲。只看外表,青顏比宋宛兒更加狼狽,她白皙臉頰上有擦傷痕跡,還被一把長刀壓著脖頸。
見到宛兒,趙奉安有些情難自禁,立刻上前一步,厲聲喝道:“放開她!”
隨著他動作,黑衣人壓在青顏頸上的刀愈發用力,登時蹭出一道血痕。
見狀,趙奉安不敢再動,他努力維持平靜,冷聲說:“放了她們,你們說的,趙某照辦就是。”
他並未想到,在宋宛兒眼中,自己所作所為無非都是牽掛青顏,情急之下,他也沒有注意到宋宛兒眼中的自嘲和冷漠。
領頭那人說道:“趙大人真是說笑了,放了她們,又如何保證趙大人會照辦?”
趙奉安目光陰冷逼視著那人,“你們挾持公主,有什麼立場跟我討價還價?趙某以為,我孤身前來已經表明足夠誠意,也已經答應你們要求,你們適可而止。”
那人終於有所動容,思慮片刻,說道:“小的也是拿錢辦事,趙大人既然話說到這裡,咱們也給趙大人個面子。這兩個女子,想來對趙大人都很重要,現在讓你選一人帶走,這個誠意足夠了吧?”
此時已是傍晚,沉沉暮色彷彿有實質一般,壓得人無法呼吸。
寂靜中只有秋風刮過樹梢的呼嘯聲。
宋宛兒口中塞著布條,她無法開口,亦無話可說,只是在藹藹暮色中看著趙奉安。
目光描繪出她熟悉的模樣,他的濃眉,狹長雙眸,挺鼻薄唇,修長挺拔身姿,在這樣破落蕭瑟環境中,仍然英俊貴氣。
這是她愛了五年的人啊。
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再次看到他,宋宛兒心中只覺得茫然。
恨他嗎?應該是恨的。
可是思及他身上揹負的仇恨,宋宛兒又不知該如何恨下去。
他們是仇人,卻也做了三年最親密的夫妻。
那些朝夕相對,那些耳鬢廝磨,那些她記憶中無比珍惜的片段,都是曾經真實發生的。
就算青顏說的都是真的,揹負著血海深仇的他,經過了這五年,難道不曾有一絲絲變化嗎?宋宛兒心中升起最後的一絲掙扎。
可惜趙奉安對宋宛兒的百轉千腸毫無察覺,他抿緊唇角,沉沉目光從宋宛兒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青顏脖頸的血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