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大門緊閉,侍女低聲通報後,彎腰為宋宛兒推開大門。
宋宛兒邁步進入殿中,看到穿著深青色繡金絲鳳袍的母后,正一臉擔憂地坐在左側主位。
她連忙快步上前,拉住起身迎上來母后的手臂,低聲問道:“母后,父皇如何了?”
皇后性格溫良,她一生順遂,從不爭搶,只是安分守己地相夫教子,卻偏偏嫁了個有手段的夫君,從仁親王妃做到大宋皇后,自己親生的嫡長子做了太子,小女兒又是最受寵的公主,叫世人羨慕。
如今她上了些年紀,保養得卻極好,此時白淨富態臉上淨是憂慮,握住宛兒的手,說道:“宛兒,你可來了。今早不知發生什麼事,你父皇發了好大的脾氣,一時被氣得頭暈發作,此刻還在臥房中休息。”
宋宛兒連忙問道:“叫太醫了沒有?”
“叫了,可是他卻不見太醫,只是讓你哥哥進去臥房,不知他們在商議什麼。我想你父皇平日最喜歡你,你快去勸勸他,讓他儘快看太醫吧。”
宋宛兒勸解道:“母后,父皇每日處理那麼多政事,難免有煩心之事,你不必擔心,我進去陪父皇說說話,儘量開解開解,一會兒就好了。”
說著,她安撫著拍了拍母后的手,便來到臥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嬌柔說道:“父皇,宛兒來看你了。”
和皇宮中其他臥房重重奢華帷幔的裝飾不同,皇上的臥房中一簾帷幔都無,顯得十分空曠寬敞。
是以推開房門,宋宛兒一眼就看到父皇身上蓋著明黃團龍紋絲衾,正靠坐在床頭,而太子哥哥則立在床邊,正和父親低聲說著什麼。
兩人神情均非常凝重,尤其是父皇,眼簾半垂,面色十分陰鬱。
宋宛兒匆匆行了個禮,快步撲到床前,仰臉嬌聲問道:“父皇,聽聞您身體不適,怎麼不看太醫?”
見到嬌俏的小女兒,皇上陰霾神色緩和了些,他拍了拍床邊,示意宋宛兒坐下,沉聲說道:“朕的身體,朕心裡有數,你母后就愛大驚小怪。”
宋宛兒故意嗔怪說道:“是啊,我也知道父皇身體向來強健,還要活一萬年呢,母后就是瞎操心。不過父皇都知道母后愛大驚小怪,還不如叫太醫看看,省得母后胡思亂想,她心裡不安,就牽連得我們都不安生,對不對?”
聽她口齒伶俐地說了這一大串話,皇上陰沉臉色終於帶上些笑意,笑著呵斥道:“小丫頭整天胡說八道的。”
見狀,立在一側的太子不由暗暗感慨。
父皇年輕時能在一眾皇子中勝出而繼承大統,心思手段都極深。如今年紀大了,性格則越來越偏執而且多疑,這臥房之中不掛帷幔,就是因為他擔心房中容易藏了什麼人行刺。
皇上多疑至此,身邊之人自然都戰戰兢兢,心存畏懼,除了宛兒,恐怕無人敢對皇上如此講話,可偏偏他對這個小女兒嬌寵得厲害。
見父皇情緒緩和,太子便恭敬請示是否傳太醫來診脈。
皇上卻擺擺手,“不急。”接著他和宋宛兒閒聊了幾句,狀似無意地問道:“宛兒最近還經常去林府嗎?”
宋宛兒點頭:“昨日還去了,見了林老夫人和林家兄妹。”
“是嗎?你們都聊了什麼?”
“沒什麼正經的,就林老夫人十分為景圖哥哥的婚事發愁,說這次他終於回來盛陽,一定不能再拖了,要好好相見一下。”
“哦?”皇上嘴角勾起嘲諷笑意,“她是這麼說的?”
宋宛兒不解地看了眼太子哥哥,見他面色凝重,不由轉頭問父皇:“怎麼了?”
皇上卻不願多說,只是笑著說:“行了,既然宛兒都來勸朕,就讓太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