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少爺,讓我們走在前面,這是血腥味。”後面的護衛搶步上前,三個武士越過威廉,朝前面衝去。
“我會跟上來,你們快去救我弟弟!”威廉對他們喊道。
三名武士轉彎了,威廉現在清晰聽見前面是野獸的咆哮聲和寶劍揮舞的風聲。他和三個衛兵衝過去,他萬萬沒有想到的場景呈現在面前。
艾慕黛在瘋狗保證去追回高盧後,和保護自己的衛兵往主樓走去,她在樓下還抬頭望了威廉他們一眼。她以為最多幾分鐘後,就可以和兒子們呆在一起,結果在二樓青石走廊上,他們遭到兩頭黑如墨汁的荒野狼的襲擊,艾慕黛差點和兒子人鬼殊途。
保護艾慕黛的衛兵拼死抵抗,重傷了一頭黑狼,他們以為有轉機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怪異的狼嗥,兩頭狼直立起來,就像被咒語喚醒一樣,獸變成比麥丁道爾還強壯的兩頭狼人,更可怕的是,奄奄一息的那頭黑狼立刻恢復了全部活力。
這時候,席可法家族的一個巡邏隊,三名衛兵剛好經過附近,聽見青石走廊的動靜,趕來巡查,居然發現伯爵夫人和衛兵被兩頭怪物圍攻,立刻援救,交手後才發現自己絕對不是對手,一名衛兵想逃出去報警,被一頭狼人追到走廊盡頭撕碎,鮮血把半面牆壁都染紅了。
巡邏隊剩餘的兩名衛兵連同艾慕黛的護衛,三人合力抵抗另一頭狼人。前面的一頭狼人返回,逼近艾慕黛,艾慕黛別無選擇,拔出隨身匕首做拼死一搏。
艾慕黛被逼在牆角,已經沒有退路,前面的血腥狼人血盆大口周圍還滴淌著衛兵的鮮血,就在這時,克拉文哭喊著一路發瘋一樣衝過來,竟然從惡戰的三名衛兵和一頭狼人旁邊衝了過去,直接撲到艾慕黛的前面,擋在比惡魔還要可怕的狼人和媽媽之間,憤怒又絕望的小克拉文形如瘋鬼,雙眼血紅,一頭黑髮如雄獅的棕毛,無風自動,低聲咆哮著,赤手空拳擋在艾慕黛前面。
克拉文在鏡子中看見一頭黑狼咬死了衛兵,接著咬死了媽媽,他當時覺得天都塌陷下來,天旋地轉,渾身的血液洶湧地衝撞著,幾乎要燃燒,然後鏡子裡的畫面又變化,倒在血泊中的艾慕黛爬了起來,那頭黑狼也站了起來,變成可怕的怪物。艾慕黛望著鏡子外面的克拉文,用克拉文發瘋的聲音哀求著,“小克拉文,救救媽媽……”
克拉文立刻忘記了一切,他也忘記了自己才僅僅是個六歲的小孩子,席可法家男人的熱血轟然在他胸腔裡爆炸,他覺得自己眼睛在像木炭一樣燃燒,發瘋地朝鏡子裡看見的青石走廊衝去,他親眼目睹了一次那頭黑狼咬死了他媽媽,他有種感覺,這是上天重新給他的一個機會,讓他可以救回他媽媽。
克拉文不想失去媽媽,他才六歲多,他希望他的媽媽能永遠陪著他,伯爵堡的使女曾經逗過克拉文,問他這個世界上,誰最愛伯爵夫人艾慕黛,克拉文挺著胸脯說是自己,使女又問他,難道克拉文比高盧大人還愛艾慕黛夫人嗎?克拉文想了一想,說,克拉文是世界上第一愛媽媽的,父親大人是第二愛媽媽的。這個回答後來傳到伯爵的餐桌上,連高盧都噴了飯。
“克拉文,躲在媽媽後面!”艾慕黛又驚又氣,不明白克拉文怎麼會突然跑出來,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這個怪物沒有殺死兒子之前,把他抱回來,她粗魯的把克拉文拉住,然後重重地扯在身後,“混蛋,克拉文,你跑出來幹什麼?”艾慕黛的牙齒都要咬碎了。
“媽媽,我來保護你的。媽媽,不要和它打,它會咬死你的。”克拉文哭著在艾慕黛身後哀求著。
艾慕黛百感交加,一滴眼淚流過臉龐,她現在後悔自己不是個真正的女巫,至少不是個會發火球的女巫,現在只能束手待斃,萬萬沒有想到,小兒子克拉文會衝進來,陪上性命。
艾慕黛的衛兵發現了這邊的險情,他不顧一切連滾帶爬闖了過來,剛剛靠近,被逼著艾慕黛的這頭狼人閃電般撲倒在地,他的寶劍雖然刺中狼人的左肋,但是狼人咬斷了他的咽喉。
一切都在電石火光瞬間結束,克拉文又一次目睹了鏡子裡看到的場景,他知道自己和媽媽都不是這頭可怕怪物的對手,除非有奇蹟發生。
奇蹟!克拉文靠著牆壁,他手伸進了口袋,把那枚隕鐵的棋子抓在手心裡,另一隻手抓住那顆神奇的黃寶石,他用力的握著,祈禱著左胸的文身快轉動起來,“求求你,轉動起來!求求你,轉動起來!就是著火都可以,求求你,讓國王棋的奇蹟再發生一次,勇士剋剋,求求你!我的文身啊,轉動起來!”
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克拉文窒息,他感覺整個胸膛被一股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力量壓迫著,但是他覺得有希望了,因為他發現左胸的文身像燃燒一樣,他覺得能看見此刻的自己,神秘的文身浮在眼前,每一個纖細的筆畫都發著光,正緩慢轉動。
克拉文又聽見模糊的號角聲,從虛無飄渺之境傳來,號角如同在一聲一聲高喊,“上啊!上啊!勇士剋剋!上啊!”
艾慕黛也在祈求奇蹟發生,她已經呼救過很多次,這裡剛好是青石走廊,伯爵堡最幽深的一段,呼救聲幾乎傳不出去。她唯一能期望的只有奇蹟,那兩名衛兵殺能死那頭狼人,然後來解救自己和克拉文,或者……
一段雪亮的劍鋒從逼著她的狼人的胸膛前面穿出來,血甚至濺到她的裙子上,艾慕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奇蹟真的出現了,救兵來了!這頭威脅她和克拉文的狼人被人從背後偷襲了!
威廉衝過彎角,前面的三名武士正幫著兩名重傷的衛兵抵抗一頭高大凶猛的狼人,威廉身後的三名武士也撲上去,木質鑲鐵的盾牌被抓的木屑飛揚,八把近身短劍輪番刺進狼人的身體,血腥狼人的吼聲震破耳膜。威廉帶來的六名護衛中,有高盧伯爵的貼身護衛,他們的力量和刺殺技巧非一般武士能比,被他們全力格殺的這頭狼人眼看就不能活了。
讓威廉驚訝的並不是這頭狼人,而是不遠處的另一頭狼人,那頭狼人更加高大和兇悍,但是被一個全身鋼甲的武士用寶劍生生刺進牆壁裡,那武士的盔甲上有家族的玫瑰獅子徽章,但是體型卻非常陌生,他驍勇無比,揮拳如風,劍光如電,動作極其像家族的雜技演員亨伯特亨伯特,難道是亨伯特穿上了鎧甲?但是亨伯特一直都是穿皮甲的啊,他不喜歡重鎧,他嫌那東西笨重。武士正從地上的衛兵腰間拔出近身短劍,回身又將寶劍**狼人的胸膛裡,膝撞,肘擊,暴風雨一樣的攻擊沒有停過,那個狼人身上至少已經被刺進五把兵器,寶劍三柄、鐵槍兩隻。
旁邊是愕然矗立的媽媽,抓著一把匕首瞠目結舌呆立著,那個混蛋克拉文在她身後躲著。
那名全鋼武士又一次返身,朝威廉跑來,威廉瞬間明白了,這個武士難怪看著特別眼熟,他居然和這個走廊擺放的武士雕塑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一般,他穿的鎧甲和走廊雕塑一模一樣。武士跑到另一尊雕塑前,把這雕塑手裡的鋼劍給摘了下來,又返身撲回去,對著正在牆上掙扎的狼人劈了下去。被刺穿釘在牆上的狼人狂吼著,兩隻巨爪抓碎了牆上的青石,連胳膊上的寶劍一起帶出來,巨爪抓向全鋼鎧甲的武士。
威廉這邊的武士們砍碎了圍著的狼人,發現另一頭狼人發瘋了,也更驚訝那個武士居然能獨鬥狼人,慌忙趕去援助。
鋼甲武士的寶劍砍掉了狼人的腦袋,狼人最後瘋狂的反擊也抓碎了鋼甲武士的頭盔。
在場的所有人忍不住驚叫,接著,那失去了頭顱的狼人掙扎抽搐著,萎縮成一頭黑毛大狼,而那失去了頭盔的武士,居然脖子上面空空如也,是個鬼魅一樣的幽靈騎士!他從黑狼身上拔出寶劍,走到艾慕黛前面,艾慕黛不禁護著克拉文向後畏縮,用匕首指著前面。而那無頭武士,將寶劍立在身前,單膝跪下,無頭的身體微微鞠躬,像一名騎士為領主宣誓效忠一樣,一動不動了。
血腥味瀰漫著,時間也凝固了,一切都像沉浸在似真似幻的夢中。
克拉文長舒了一口氣,把媽媽緊緊抱住,把頭埋進去,寂靜的走廊裡嘩啦叮噹的金屬落地聲,跪在伯爵夫人前面的那個武士散架了,一套全是傷痕的全鋼盔甲散落在地上,剛才那力屠狼人的武士不復存在。
“上天的諸神,我看見了您的奇蹟,這是牆邊的一尊雕像,是諸神使它在最危急關頭,為席可法家族而戰。”眾人聽見一個聲音說道,紅衣主教特派為席可法家族教堂神甫的伊格提爾修士,從走廊的另一端走過來。
“不,不僅僅是拯救了席可法家族的人,還救了我。”一片昏暗的陰影裡,有個聲音*著。
衛兵舉著火把走過去,席可法家族顧問,全身是血的班傑明學士*著,他的腿浸紅了,“幫幫我,我被黑狼咬傷了腿。”
威廉因為右手背的疼痛又咧了下嘴,但是他現在不想教訓克拉文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多蠢,父親大人提醒過你,相信你的兄弟。
相信你的兄弟!這聲音震耳欲聾,在威廉耳邊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