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的光亮逐漸變幻,變得柔和寧靜,純淨潔白的太陰光華灑落,將荒蕪的土地渲染成一片銀色,綺麗如夢。
夜色很濃,太陰懸盤。身處這片土地的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上空那攝人心魄的美麗,心緒萬千,明月何時初照人?
亂魔城中賞月,畢竟只是坐井觀天,難窺其全。陰絕山脈應是最好的去處,卻過於兇險。
要說最能展現月之柔美的,初見月者必然知曉。
空曠的荒原上,寧羽冥肆意坐著,望著皎皎太陰,目光溫柔。
冷風陰寒,暗裡最為傷人,拂起衣袂飄飄,吹不散體表溫熱,頗為涼爽。
這段時間的經歷走馬觀花般在心中一一浮現,似乎喚醒了他塵封已久的激情。只是,他心裡清楚,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切早已不復當初,再也回不去了。
支撐他走到這裡的信念,是對她的承諾,亦是要將過去斬斷。
他和她的曾經,已經死去的她,依舊苟活的他,都應該被埋葬在過去。
他的一生,僅限於此。那些恩情,只有到下輩子才能夠還清了,他是沒有未來的。
“青萱,等我,就快了。”
靜靜地沐浴了會太陰光輝,依然感知靈力無果後,他起身離去。
背影徑直向前,和銀色重合。身後所有的痕跡,隨著風聲呼嘯,湮沒無蹤。
影子映在夜色孕育的黑洞裡,他行走著,卻好像虛幻般不存在。
··· ···
地下飄出一縷縷白色的氣霧,扶搖直上,源源不斷,很快就將月色遮掩。
精煉的死氣蔓延,卻只在身邊升騰縈繞,流動四散,並無遮天之勢。
女子伸手,掌心處出現一個靈玉瓶,從容地取出一顆黑白相間的靈丹,送入面紗之下。
原本還在身旁試探的死氣頓時一止,向著別處而去。黑白二色光華在體外凝現,往復迴圈,生生不息,原本的氣息消隱,再也察覺不到。
女子平靜的走在死氣當中,心中卻不平靜。瀰漫的死氣雖遮擋不住視野,卻擋住了月色,女子的身影變得孤零零的,所見的美好被破壞,心情難免煩躁。
以她自己的力量自然是驅散不了這些東西的,若非身上那樣事物太過貴重,她甚至都想著把這裡給清除乾淨,省得心煩。
亂魔城自然是沒有這些死氣侵擾的,地下有城主佈置的靈陣隔絕,死氣被驅散消解,根本不會到城裡來。
她現在只想著快些趕到亂魔城裡休息,先與二叔見面,再去取小姨遺留的東西。
正在她想要加快速度時,忽然看到了一副很詭異的畫面。
遠處,某個人就那樣在死氣中穿行,身上的氣血波動連她都能感知,可那些朝他湧去的死氣靠近後,卻彷彿見到了主宰的君王一般,急速退去,只見得遠處死氣如潮漲潮落般聚散分合,看得她有些出神。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有些疑惑地凝眸,那個背影,很熟悉···
因為她的身份,加上常年閉關,見過的陌生男人總共也就那麼幾個,很快做了一輪排除之後,整個人卻忽然有些搖晃,眼中流露出驚訝、喜悅、哀傷、痛苦等複雜之色。
“是你嗎?”嘴唇翕動,如若無聲。
··· ···
藉助在萬絕鬼海中和毀滅之種所建立起的一絲聯絡,寧羽冥終於能夠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調動運用部分毀滅之力。
和對上有鬼帝操控的鬼氣不同,這些死氣並無歸屬,也沒有特定的意識,僅是同他失去意識被毀滅之種操控那樣,遵從本能。
儘管他只能操控一小部分的毀滅之力,但流露出來的毀滅氣息已經足夠震懾流逸的死氣。蓬勃的氣血引得它們紛紛聚來,卻又被毀滅氣息嚇跑,反覆迴圈。
他曾聽寧家中的前輩說起過亂魔戰場中的種種,倒也有些瞭解,這些死氣還影響不了他,具體的詳細情況還得到亂魔城中才能知曉。
人道本源,天地神物,並不是那麼好拿的,他需要制定一個頗為周全的計劃。
現在亂魔戰場還未起風雲,各方勢力還未下場,顯得十分平靜,人道本源也並未出世,不知應去何處尋覓。
若等到天機山推算得出訊息,他自然也能夠知曉其位置。可那時此地風起雲湧,強者雲集,再想要謀劃這等神物,便是虎口奪食,難如登天。
還有麒麟神將曾提起的某位“天命之人”,承應天命,氣運無雙,更與人道本源有著絲絲縷縷的聯絡,令他不得不心生提防。
只是,誰也不知道那位被天命眷顧的人,究竟會是誰?他心中有過很多猜測,卻沒有足夠的資訊支撐分析,難以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