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書房內。
天子望著面前厚厚的一沓奏摺,垂下了眸。
他低低地咳嗽著,最後還是持起筆,繼續寫著什麼。御書房燈火通明,一旁的香爐內燃著香,只是香氣不知為何有些太濃郁了。
太監嗅到,向著香爐走了過去。
還未走到香爐旁,身後突然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音。
太監忙回頭,看見是什麼倒下去之後,大呼:“陛下,來人,來人啊。”
孱弱的天子從龍椅之上摔了下去,昏迷過去之際,大口大口吐著血。鮮血染在明黃的龍袍之上,淡淡地滲進去,遠處的香爐升起一縷又一縷煙,纖細而蒼白。
一夜之間,所有御醫都到了天子的床前。
他們用手帕擦著額頭的汗,輪流上去請脈。天子的身體一直不好,他們心中其實都知曉,沒有多少時日了。只是這樣的話,要如何對天子以及那些皇子言,一眾太醫面面相覷,他們只能商量一個統一的說辭。
天子因為幾年前那支毒箭壞了身子,這幾年其實一直都在靠名貴藥材吊著。
若是平日不操勞便算了——
但這是天子,哪裡有操勞不操勞之說。堆積如山的奏摺,全國上下的事務,還有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太醫們不說,心中卻是懂的,天子只要在這個位置上,病就只會越來越嚴重。身子被熬了這幾年,已經快油盡燈枯。
只是有天南地北的名貴藥材吊著,可能還能‘苟延殘喘’幾年。
但天子如何能用苟延殘喘形容呢。
是為國,為民,為社稷。
明黃的床上,躺著臉色蒼白的天子,太醫一個個上前,望聞問切。身後的太監焦急地待著,各個宮的宮妃已經都趕了過來。
很遠的地方,徐宴時也在靜靜地看著,他的眸中沒有什麼表情。
一旁有人匆匆忙忙撞了他過去,是徐沉禮。
徐沉禮面上很慌張,似乎連撞到的人是徐宴時都未看見。徐宴時看著徐沉禮破開人群到了床前,滿臉的擔憂。
夜幕下,似乎有什麼在這一瞬開始變了。
*
從前皇宮出了大事,長安城就要熱鬧起來了。但這一次天子吐血暈倒,一眾皇子連夜入宮,平日最喜歡傳播這些訊息的茶館和酒肆都打烊了一日。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次不太對了。
長安城街上依舊熱熱鬧鬧,但是私底下,眾人都猜測著這一次天子駕崩了誰能登上皇位。
按照正統定是太子,中宮皇后之子。但是皇后出自殷家,殷家不提也罷。除了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有上位的可能。
一個背後有梁家,梁家有兵權。
一個背後是李家,上一個丞相出自李家,朝中官員半數都是李丞相的學生。
皇宮發生的事情,很快也都傳了出去。
一時間各地的親王都蠢蠢欲動,新帝上位,正是最好分一杯羹的時候。
三皇子和五皇子各自防備,太子焦頭爛額。
唯有長安城的一方小院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