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天富以電打的速度開車過來,他和任自強之間就不存在‘客氣’倆字。他帶著死黨魏玉徵一起來的,車裡拉了一隻剛宰的羊和幾隻野兔、野雞。擺明了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兩人現在是滿面紅光,黒呢子大衣,黑棉皮鞋。頭型打理的油光鋥亮,一副上位者的派頭。鳥槍換炮,昔日的泥腿子味道幾不可聞。
張天富見了任自強高興的一把摟住他,直接把他抱起來轉了幾個圈,才有點氣喘的放下來。張天富打趣道:“不行了,小強到底是長高了,真重了不少!”
“那是,天富哥,你也不看看過了幾年啦,我馬上十一歲好吧?”任自強得意的一笑。
魏玉徵想抱任自強也抱不動,兩人的個頭已是差不多高。他笑得見牙不見眼,拍著任自強胳膊感慨了一番,說了了些三日不見刮目相看之類的恭維話。
兩人又和任自強家人以及王豔麗她們一一寒暄問好,家裡人也知道兩人過來肯定和任自強有要事相商,他們倒茶遞煙以後都識趣的迴避,包括一家之主任衛國也不參合。這場景已是家裡的常態,也沒人計較,誰讓小兒子太妖孽了呢?
三人落座,任自強招呼兩人喝茶抽菸。他好整以暇的聽張天富和魏玉徵帶有彙報意味的白活:去年到今年收入如何,產值翻了幾番,平均下來村裡每人分了多少紅?
任自強津津有味的聽著,雖然他們的那點成績對自己來說都是毛毛雨,不值一提。但擱在這個特殊年代,在國內能取得如此亮眼成績的村子也屈指可數,值得大書特書的。
魏玉徵發愁道:“小強,現在村裡的資金積累的太多,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投資,放在銀行裡吃利息可不划算呀,再指條路唄!”
“噢,有多少閒散資金?”
“一千多萬呢,要是算上各家的近三千萬,這都是現金。”
“霍霍,成績不錯呀!”任自強真心誇獎道。
“呵呵,和你和海哥比起來連根毛都不如!”張天富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任自強沒接這個話茬,兩者根本沒可比性。他又詳細詢問了村裡具體的經營專案情況,以點帶面的開括到哪一步,以及到吐魯番盆地和南疆搞大棚種植基地的發展情況。瞭解完以後任自強心裡有了數,當即做出指點。
現在他們僅僅覆蓋整個鎮還不夠,要逐步聯合全縣的其他鄉鎮,包括外縣都可以走公司加農戶訂單式生產方式。種植上也可以聯合,他們有機械裝置,有資金,可以走大農業模式。幾個人就可以管理好上千畝地或者幾千畝地,把剩餘勞力解放出來,學好農業種植、養殖技術大踏步走出去。
同時,糧油加工廠也可以在其他縣全面開花,和國有企業競爭。大力發展生物肥料,就是綠肥、堆肥,引進新技術在各縣建立生物肥料廠。並建議張天富抽空去義大利和法國的農村走一走,好好學學他們的農業發展模式。
更讓任自強震驚的是,張天富創造性的提出,現在他們決定把整個村子遷移到鎮上落戶。這樣一來,孩子上小學、初中離學校也近。在國道邊上,東來西往的交通也方便。再說,村裡離鎮上也不遠,也不耽誤種地養殖。
“天富哥,你這主意高,實在是高!”任自強豎起大拇指真心誇獎他們,他們能有這樣前瞻性的眼光可謂是神來之筆。不要小看他們此番合村並鎮的無意之舉,他們的目的也很單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孩子上學方便。
由於小學、初中集中在鎮上辦學,學校雖有宿舍便於家遠的孩子上學,但距離鎮上一兩公里遠的聯豐村裡的孩子不在此列。颳風下雨、凜冽寒冬,其中滋味前世的任自強都體驗過,苦得一批。
這時代的孩子可沒有嬌生慣養一說,小到一年級,大到初中,全憑自己兩條腿走路。想要父母按時按點的接送,那他們得多疼愛孩子呀!有這樣行為的父母可稱之為鳳毛麟角。
他們可能也沒意識到,此舉深層次的意義重大。無意中暗合前世二十一世紀時,國家提倡的加快城鎮化程序和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理念,等於在全國開了先河。
合村並鎮亦稱‘合村並點’或是‘合村並城’,此舉的好處不勝列舉。在任自強看來,最大的好處莫過於無形中增加了耕地面積,更好的集約土體發展經濟。眾所周知,咱們國家說是地大物博,但平均到龐大的農業人口基數上,那資料不說也罷。尤其是人均耕地面積,在世界上也屬於中下。
龐大的農業人口帶來的現實是國內的自然村多,相應的村落佔用的宅基地面積也很大。而隨著下一代成家立業,佔用的土地愈來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可耕地。在地廣人稀的西北看起來此舉帶來的好處不明顯,但在地少人多的口裡意義甚重。可以說利國利民,大到沒邊。
就拿任自強家鄉的村子來說,下屬五個隊,一個隊少則佔地五六百畝,多則近千畝。張天富不經意間的舉措就讓村裡多了近兩千畝可耕地。而且做到了住宅區和養殖區分離,有利於鄉親們衛生環境的改善和畜禽的防疫。
估計張天富他們沒考慮這麼多,他倆還在為搬到鎮上到底是住樓房還是小別墅犯愁呢!畢竟張天富去過香江,見識過樓房和別墅,可謂是各有各的好,他羨慕的緊著呢!他倆特地來請教任自強,讓他幫著拿主意。
任自強看著不明就裡、不知輕重的張天富和魏玉徵,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誇他們好呢,還是誇他們呢?
任自強道:“天富哥,玉徵哥,你們這樣做鎮領導同意了嗎?縣裡知道嗎?”
“嗨,我們自己花錢蓋房子,鎮裡只需要提供地皮就可以。再說我們又不要城鎮戶口,鎮領導沒意見,縣裡還沒說。”張天富不在意道。他看到任自強露出沉思的神態,不由疑惑道:“咋了?我們這樣做違反政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