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強在旁邊攛掇著:“哥,傷疤是軍人的勳章,沒有傷疤那還叫軍人嗎?”王如海在眾人的期待下,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脫下上衣。
天呢!蒼白的面板上印有十來處黑疤,最可怖的是左後背上有道近三十公分的縫合口,才長好不久,黑中透著粉紅,又醜陋又猙獰。
王翠蘭的眼淚刷的下來了,輕輕摸著傷痕心疼的問道:“這麼大的傷口,這還有命嘛?”玉琴表姐和任鳳霞嚇得捂住眼睛不敢看。
王如海笑道:“我命大,當時炮彈離得遠,再加上揹包和兵工鏟擋了一下,要不然就交代了,再也回不來了。”
看著王如海不在意的樣子,任自強用腳指頭也能想到戰爭的殘酷。戰場上炮彈、子彈可不長眼,碰到了輕則傷殘,重則一命嗚呼。
王翠蘭一想也是,好歹命撿回來啦,起碼沒有毀容,也不耽誤娶媳婦,才放下心來。又看到王如海一路不停歇,又折騰這麼長時間,滿臉的疲憊之色,就讓他先去休息。
大家本來還想聽聽王如海的戰鬥經歷,一看只好作罷,做鳥獸散了。任自強吃的有點脹,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哄著帶著大紅花顯擺的小妹。王翠蘭和任衛國坐在床上看著獎狀和獎金數著笑著。
突然,王翠蘭一拍大腿,焦急的叫道:“孩他爸,完了,咱們光顧的高興了,家裡一個人也沒留,那咋辦呀?”
任衛國漫不經心的說道:“沒事,咱們隊上安全得很,啥時候丟過東西呀。”王翠蘭指了指手裡的大團結小聲說道:“家裡這個你咋忘了。”
任衛國一聽也明白過來,家裡還藏著‘鉅款’呢,一時高興咋把這茬給忘了。頓時坐不住,準備喊大夥兒回家。
任自強一聽即明白,立馬勸阻道:“爸,媽,不用著急,你們藏的錢能沒數嗎?誰能找的到呀,再說還答應王部長去他家呢,你能失信於領導嗎?想回也得去完他家再回,讓王部長安排車送回去,對他來說小事一樁?”
王翠蘭眼睛一瞪,說道:“小兔崽子,你咋知道咱家有錢的?”
任自強翻了個白眼說道:“賣紅花掙的呀,你不要以為我小就不知道。”然後就掰著手指給他們倆算著:給柯永福家收了多少紅花,掙了多少錢;又把一噸多紅花發回老家,去掉運費,花銷能掙多少,然後合計多少。
最後,任自強伸出兩個指頭說道:“去年最少掙了兩萬塊,你們說我說的對吧?”
任衛國和王翠蘭驚訝的對視了一眼,王翠蘭過來捂住任自強的嘴說:“哎吆,我的小祖宗,小點聲,可不能讓別人知道,要殺頭的。”
任自強這才想起來,在他們腦海中這是“投機倒把”要抓起來的。
任自強掙脫母親的手,哈哈笑道:“媽,你放一百個心吧,你沒看去年小商小販的都多起來,那有人管。內地都講改革開放了,你們去過又不是沒看到?”
王翠蘭轉怒為喜,說道:“就你人小鬼大,看把你能的。”
“那是,你兒子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生百態,你們就偷著樂吧!”任自強得意洋洋的說道。
王翠蘭嗔怒的在他的小腦瓜上拍了一下,警告道:“別驕傲,這個事情誰也不能說,財不露白,知道嗎?”
“你們放心,打死我也不說。”任自強拍著小胸脯冒出一句經典臺詞。“爸媽,我還有個事情給你們說一下,大表哥要留在縣上作報告,我想留在縣上陪他,不跟你們回去了?”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的反對:“你在這吃啥,喝啥?”
任自強無奈的拍拍腦門,這腦子,難道我離了你們就不能活了!苦口婆心的說道:“表哥在這作報告公家肯定管飯呀,有他吃的能少了我吃的?現在家裡的書也看完了,我一天不看書就難受,剛好留在這可以去對面的圖書館看書學習,你們也不能攔著兒子上進吧?”l
兩人一聽也是這個理,再說兒子要看書上進,也不好阻攔,當即從獎金裡拿出五張大團結,說道:“這是給你買書的,別亂花,等會兒我們和小海商量一下,看行不行?”
任自強欣喜若狂的接過錢,就知道父母對學習方面挺支援的,心裡暗樂,自己的私房錢有六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