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逃跑已然來不及,縉黎神色凜冽,眸光瞬間凌厲起來,瞄準蛇瞳將箭放了出去,隨後一躍而下。
箭矢射中蛇瞳,肥遺頓感疼痛不已,口吐著信子嘶嘶聲不斷。縉黎穩穩地落在肥遺的頭上,死死扒住鱗片,無論肥遺怎麼甩頭都不肯鬆手。
肥遺見甩不開頭上的人,加之目中吃痛,漸漸沒了耐性,甩開步子左突右落,又在地面翻滾扭動起來,帶起一片狼藉。六足踐踏、四翼扇乎,掙扎許久,最後向山崖間撞去。
縉黎瞅準肥遺觸巖的機會躍下蛇頭,在地上前撲翻滾了幾下,落定起身,回首張弓又是三箭。
肥遺“轟”的一聲將山岩撞碎,山岩碎石“嘩啦啦”滾落下來,整個山谷隆隆回響,它自己竟也發出近乎哀嚎的一聲,轟然倒地。
縉黎搭弓引弦走上前去,卻見肥遺頭下的浮雪尚能被鼻息噴動,那妖獸顯然是仍有一息尚存。他咬了咬牙,抿起唇角,張開弓箭瞄準肥遺的頭部。
“嘶……嘶……”
肥遺的喉中嗚咽,發出悲鳴之聲,仿若求饒之像,縉黎怔在當場,他見怪物渺了一目,頭上身上全是血跡,心中不忍之念更勝,“也許它真的在求饒?它聽得懂人言?或許……若是少主在這兒,可會饒它一命?”
“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人言,但是,我本與你無冤無仇,並不想殺你!你且回到山林深處,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不得再出來為禍人間!你可聽懂了?”縉黎鬆開了右手,對巨蛇肥遺厲聲道。
肥遺竟似聽懂了一般,輕輕地“嘶”了兩聲,身軀慢慢爬起來,匍匐於地,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收起羽翼。
縉黎見狀舒了一口氣,他警戒著後退幾步,見肥遺確無敵意,這才收起弓箭轉身離去。
忽然間,肥遺眼中寒光一凜,張開血盆大口自天上俯衝飛下向縉黎襲來。
縉黎耳邊聽得風聲與嘶吼之聲,看著地上越發龐然的黑影,背叛感叢生,心中怒不可遏,縱身向後一躍,翻身的同時引弓拉弦放出一箭。
這一箭縉黎用的力道極大,撒放之時弓弦差點劃傷了自己的手臂。
鋒矢帶著陣陣破風聲,筆直貫入肥遺的口中,擊穿了它的頭骨,紅白之物噴湧而出。“砰”的一聲,肥遺摔落在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了
縉黎一箭結果了上古毒獸肥遺,但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感。
他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明明勝負已分,明明已經放過了它,可它為何還要置自己於死地?
“君子不重傷。”
“我不殺降,也不殺受傷之人。”
縉黎想著這兩句話,愣在原地,依然想不明白。是善換不來同等的善,還是因為它不過是個妖獸罷了?
“審視奪度,取捨有依。”
太史伯陽拄著桃杖慢慢悠悠走了過來,他衣著未改,依舊披頭散髮,只是外有風雪,所以換上了鞋襪。
見伯陽走來,縉黎趕忙過去攙扶,他慚愧道,“讓您擔心了,您……都看到了?”
“最後那兩下子,頗有君子之風啊。”伯陽赫然笑道,“你不殺這怪物,心中有仁義之風;你殺了這怪物,救了我們爺孫、還有天下萬民的性命,何嘗不是仁義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