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緩緩地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忍不住坐了起來,又揉了揉眼。
再睜開眼,一眼便看見那渾身浴血、躺在地上只有出氣沒有入氣的碧水玄蛇,頓時給嚇了一跳;再細細一看,那碧水玄蛇甚至連出的氣也沒有了。
她大著膽子,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丟過去,那碧水玄蛇雙眼一翻,無神地望了望她,又重重地砸下碩大的頭顱。
那模樣,似乎在充滿怨念地說:“我都要死了,你還不放過我麼,還要打我……”林萌吐了吐舌頭,乾脆跳下火雷石,就蹲在碧水玄蛇身邊,好奇地望著它——不過好在她沒等多久,約摸四五分鐘後,碧水玄蛇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慢慢闔了上眼皮。
她百思不得其解:這大傢伙不是挺厲害嗎,怎麼這麼快就死了——既然想不出,就乾脆不想。
她一翻身坐在火雷石旁——這火雷石又暖和,又麻酥酥的,她覺得挨著它十分舒服。
這時候她才有空檢視一下自己的情況。剛剛被封凍在冰雕裡,她雖不能移動,卻還是有意識的:她全程看到了張元與寒冰角蟒王的一場大戰,甚至在寒冰角蟒王不注意把尾巴伸到冰雕裡的時候,她還暗中助了張元一臂之力,只是不知道那傻瓜知不知道。
看到張元為她拼命,她看得又是感動,又是擔憂。不過好在一切都還順利,張元歷盡艱險,終於把那寒冰角蟒王給殺死了——就在那時,她才真正昏迷了過去,直至莫名其妙地降下一道天劫,把那冰雕震破了,把她給放出來。
然後她便更加莫名其妙地發現,那一道天劫不但把冰雕震破了,還把她送進了先天境!
是的,她本來就已達到了後天境大圓滿,隨時可能渡劫,卻不料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稀裡糊塗地降下了天劫,還讓她渡過了——大概,她算是渡劫最為糊塗的修士了吧?
但不管如何,渡過了天劫,還是讓林萌受益匪淺:首先自然是踏入了先天境。
人常說:後天只是凡塵,先天踏上修行,化凡正想一飛,死玄然後長生。
沖天必是涅槃,輪迴直升聖境。帝者至尊天下,斬破虛空成神——當然,一般人聽見的往往都是前四句,而沒有後四句。
但也能看得出來,只有踏上先天境,才是踏上了修行之路的起點,而不會再淪為凡塵。
此時,在她丹田內,那粒蠶豆大小的圓溜溜的血紅丹丸,正緩緩旋轉著,釋放著一股股強大的真氣:不同於後天境時的淡青中夾著墨黑,此時的真氣是淡青裡摻著赤紅,不管是真氣的數量還是質量,都能讓人一眼便看出,絕非後天境可比——簡直是天差地別的變化!
但她此時根本無心品味自己的變化,一雙眸子滿是擔心,望著正渾身雷電的張元。
自第一條拇指粗的雷電落到張元身上,他便已經這個樣子了。這倒是與剛才的碧水玄蛇有幾分相像:都是滿身的雷霆閃電,像一個刺蝟。
張元默默地坐著,那些閃電圍繞著他,他卻像一點感覺也沒有,竟緩緩站了起來。
“驚雷蟄天地,萬物化育生!”誰也不會想到,正在渡劫的他,居然腳下一動,緩緩向前踏了半步,左手捏拳,右手豎掌,一伸、一攬,竟是一邊吟詩,一邊打拳!
林萌看得愣住了,正要喊醒他,卻見他一式打出,竟有一種莫名的意味在裡面,倒不像是在渡劫,而是在頓悟一般。
她心頭一動,便生生止住了話語,而看得更加專心了。
“懲惡有潤澤,風雨滅妖氛!”朗朗吟誦聲中,張元挫腰、轉身,收拳,出掌!
林萌看得忍不住,抬起一隻右手,只見那掌心裡有淡淡的青紅光芒閃爍。
“利劍斬長霄,山海聞鼓鳴!”左腳頓、右腳踏,運力於掌,長勁內收!
林萌右手的青紅色光芒,越發閃耀起來,隱隱有雷鳴之聲,似要劃破天際一般。
連半空中的劫雲,也似受到氣機牽引,不住地翻滾著,隱隱有急劇收縮之勢。
而在劫雲翻滾之間,時不時露出一絲青天白日,更顯得山洞裡這閃爍的雷光,越發地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