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什麼地方啊?”虛弱的聲音,自破舊發黴的木床上傳了出來。
但沒有人回答。四周靜悄悄的,似乎一個人也沒有,耳邊只有極遠處隱隱傳來的風聲。
“唉,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像,好像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見什麼卻想不起來了!”床上傳來“啪”的一聲,似乎是床上的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又好像是在拍床沿。
樓梯上傳來“噔噔噔”的聲音,好像是有人上來了,床上一陣悉悉索索的響。
“爺爺叫我每隔半個時辰就來看一眼,可是我都看了他三年了,他還是沒醒過來。”一個童稚的女孩子聲音,帶著三分不滿、七分無奈:“他也太能睡了吧,難道真是屬豬的?還是,他已經死了——啊,”小女孩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能吧?明明上午還有呼吸的啊!”
這小姑娘也許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一想到這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前,先把手中捧著的一個搪瓷盆子放到床頭八仙桌上,這才撩開帳子,卻“啊”地一聲,驚叫起來。
卻見一雙明亮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她,那嘴角還噙著幾分調皮的笑意。
“早安!”床上那人似乎舌頭不大靈動,說話含含糊糊的:“沒嚇著你吧?”
“還說沒有!”女孩驀然大怒,雙手叉腰,厲聲嬌叱:“你差點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真是見了鬼了,足足睡了三年,早不醒,晚不醒,偏偏今天醒過來了!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今天怎麼,不適合醒過來麼?”床上那人還有幾分虛弱,說話倒是越來越流暢。
“沒,這倒沒有!”女孩不能自圓其說了,乾脆一跺腳:“反正你嚇到我了,你要負責!”
床上那人動了動,似乎正想說什麼,卻見小女孩驀地將身一扭,急匆匆地跑下樓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爺爺,爺爺,村長爺爺,他醒了,他醒了,那頭豬醒了……”
床上那人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不過聲音太小,根本沒辦法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不一時,樓梯又“咚咚”地響了起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跑上了樓。
跑前頭的正是那女孩,她後面跟著的是一個身材分外高大的老人,花白鬍子,虎背熊腰,雖穿著的粗褐布衣服上補丁撂著補丁,卻絲毫不能掩蓋他那如虎的威猛氣質。
“孫兒,哎呀我的孫兒,你終於醒了!”老人急不可耐地撲到床前,一手抓起床上那人的一隻手,大聲喚道:“你知不知道,整整三年了,我都擔心死了,你可算是醒了!”
“呃,”床上那人卻有些迷茫,囁嚅地問:“對不起,老人家,我好像……不認識你!”
“你當然不認識我。”老人哈哈大笑,卻驀然將笑聲一收:“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旁邊的小姑娘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對爺孫可真有趣,竟互相不認識對方!
“我,我叫張元。”床上那人似乎翻了半個身,那隻小手卻仍然被老人捏在手心裡。
“張元?姓張?這倒是個極為少見的姓氏。不過你是從洛水裡撿回來的,倒也不算奇怪。”老人喃喃地道,鬆開抓著張元手掌的右手,旋即又把兩根手指搭在他脈門上。
張元知道老人正在為自己檢查身體,那女孩顯然也知道,於是房間裡三個人都不說話。
“嗯,脈搏有力,氣象很好。你應該算真正地恢復了。而且,你體內那股真氣執行也十分平穩,沒有絲毫躁動的跡象。看樣子,你就算現在開始修煉,基礎也算十分紮實了!”
“我體內的真氣?”張元詫然問道:“老爺爺,您說我體內有一股真氣?哪來的?”
“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你嗎?”老人卻比他還要驚訝:“難道你自己不知道?”
張元嘴巴張得像能塞下一個雞蛋:“我怎麼會知道?我不是已經昏睡了三年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