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打雷了。
烏雲匯聚,狂風勁襲,霹靂連聲,天空像一鍋沸騰的開水,風雲激盪,一如亂麻。
張元快步走在村西頭大道上,眯著眼睛,縮著脖子,腳步卻絲毫沒有停止。
“喲,這不是本村第一廢柴嗎?怎麼,又去找你的小情人啦?”旁邊傳來一句嬉笑聲。張元皺了皺眉頭,轉首看去,原來是本村狩獵隊隊長洛老七的兒子洛青寧,比張元大一歲,已是後天境六層的修為,善使一柄紅纓槍,也曾跟著他爹進山打過幾次妖獸,實力還算不俗。
他身邊還有幾個少年,如開客棧的洛大鬍子的女兒洛桃花,鐵匠鋪幫傭洛二楞的弟弟洛四哥等等。他們大多嘻嘻哈哈,看張元如看笑話一般,只有洛桃花微皺著眉,一言不發。
張元也不理會他們。他知道這“全村第一廢柴”的來歷:不外乎他這三來年一無長進,連剛甦醒時已自行修煉了一年的真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偏偏又不願去藏武閣挑選功法罷了。
隕星村地勢險惡,村裡早就養成了自強尚武的傳統,人人都要修煉,人人都要有事做、有貢獻,才能得到村裡的承認。這麼說來,註定會成為一個“廢物”的張元,這幾年來不受村民的待見,似乎也怪不得別人——但別人怎麼想怎麼看,對張元又豈有半點影響?
他們哪裡知道,自己身懷絕世功法,又怎可能去藏武閣挑選那些只有凡級下品的垃圾?他是嫌自己的時間多,想多浪費一些嗎?他們又哪裡知道,自己早創造出一種獨特的煉體法門,將原有的一年真氣全都灌注到肌肉、骨骼、經脈中去,那效果遠比普通煉體術強大百倍!
誰是廢材,誰是天才,自己有數就好,何必與他們爭論——現在的張元才十六歲,離成年還有幾個月呢。不趁這幾年打好基礎,等錯過了這等悠閒時光,他後悔都沒地方去!
所以整個村子,除了林萌,就只有村南鐵匠鋪主事洛大壯,還願意同張元笑臉相談。
洛大壯是因為張元時有奇思妙想,運用到打鐵上,讓他打了好幾把上好的兵刃,質量比他自己的構思要強大得多。因此他尊重張元是個“文化人”,張元一去,必倒履相迎。
至於林萌,在村民們的印象中,則純粹是“同病相憐”了:一樣地從洛水裡撿回來的,一樣地身無絲毫修為,一樣地不願去藏武閣挑選功法:在村民們看來,這就是懶,這就是廢!
雷聲愈疾,一絲絲雨點從天空中落下來,砸在人臉上、手上,火辣辣地生疼。
遠方綿延的山嶺上,閃過一絲赤紅,不知是哪個神仙的飄帶,慢慢落下了九天。
前面就是林萌家的小院了。那是一座夯土房子,只有三間,林萌住在最右首一間。
院子裡有兩個人,林萌帶著幾分落寞地站在那兒,旁邊站著個胖胖的大嬸。
張元知道那是她養母洛三嬸,腳下不由有些遲疑,走到院門邊便停住了,先側耳聽一聽。
“你還杵在這兒幹嘛呢?”洛三嬸尖利的聲音,像一柄柄小刀,直剜人心:“還在等你那個混賬‘阿元哥’是吧?以為老孃不曉得,你就想著去找他。我說你都十五歲,這麼大個人了,一天天盡在想什麼呢,啊?你看看你!真是跟著神龍就飛天,跟著野狗就鑽草!他個十六歲的人了,一絲修為也沒有,枉自還是村長的幹孫子!你跟著他,也混成什麼樣,連村外的一隻兔子也打不過!你說你還去找他幹什麼?你是豬腦子嗎?”
林萌咬著牙,紅著臉,雙手扭著衣角,一個字也不說。
“老孃告訴你,這個家,你也有一半的責任!憑什麼肉脯稅老孃一個人交?從明兒起,你給老孃記住,你的那一份肉脯稅,老孃不交了!任憑村長要把你拿去殺了砍的,與老孃無關!還有,不准你再去找那個張元,明天規規矩矩去藏武閣挑一部功法。三個月以內突破不到後天境一層,老孃打斷你的腿!還有,明天老孃會找村東頭大嫂子幫忙,給你找個婆家。一年以內把你嫁出去,免得天天杵在老孃面前,老孃看了就心煩!”
洛三嬸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轉身便進了屋,只把林萌一個人留在院子裡。
“轟——咔嚓嚓——”電閃雷鳴,銀白的閃電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道深邃的血紅!
張元略有些驚恐地望著半空:他當初就是被一道閃電給劈到這個世界來,尋找什麼“迷失的大陸”的。現在又是雷電交加,不會又一個閃電把他給劈回去,宣告他“任務失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