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嘆了口氣,道:“我與家中約定,若此次取洛陽令這支兵馬名聞天下,便可以自己做主婚事。”
劉道堅怔住,隨即抽了口氣,“你莫不是說笑”
謝宣神色平靜,雙眸卻透出堅定之色,“並非說笑。”
劉道堅眉心折起很深的痕,道:“算了,我也不問你緣由,反正都已經打到城下,這份功績是時候該拿下了。”
作者有話說:
第263章 二六二章 銅駝
雨水綿密, 下了幾個時辰不斷,桓啟從外走進營帳中,將蓑衣除了, 拍了兩下衣裳, 將水汽抖落,這才往裡面進去。蔣蟄正坐在屏風外守著, 迅速起身,桓啟擺了擺手,繞過屏風走進去。內帳中飄著一股藥味不散,衛姌側躺在床上, 身子弓起,頭髮逶迤在枕上,臉蛋粉白。
桓啟伸手在她額頭輕輕一探,幸而並未起熱。衛姌是昨兒突然來了葵水,往常在家中,她需先喝幾日湯藥調理,但隨軍出來已是各種不便, 她忍著羞找蔣蟄, 準備了布條衣裳等物,小腹墜脹疼痛半日,她咬牙支撐, 到了今天人已是虛弱下不來床。
桓啟在床邊坐了半晌。
衛姌動了動,轉過臉來,睜開一雙迷濛水潤的眼眸, 稀裡糊塗地問:“要攻城了”
桓啟道:“還在下雨, 你不用管, 歇著就好。”
衛姌恍若蚊吟似的嗯了一聲, 想著什麼,又輕聲道:“洛陽易守難攻,便是攻不下來,也不用心急。”已連著攻城幾日都未建寸功,她見他神色微沉,便勸了一句。
桓啟冷哼,“放屁”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看著床上衛姌缺了血色的臉兒才嚥了下去,生硬道:“洛陽又算得什麼,等雨停便能打下。”
他見衛姌又睡了過去,掖了下被子,輕嘆一聲,這才走出帳外。
雨下了一整日,夜裡便止住了。
苻升又召了眾將士來商議,攻城歷來需要重兵與軍械,桓啟兩者皆無,他們幾日觀察下來,決定明日還是重點防範徐州軍方向。第二日,濃重的烏雲散去,天光大白,桓啟便號令全軍押上,還動用前幾日藏而不露的軍械,一部分是從江陵出兵時帶來,還有一部分是從伊水城眾搜刮來的。
大軍如潮水湧至城門,一浪又一浪,攻擊猛烈,將前幾日的攻城襯得彷彿兒戲,城牆上的兵卒壓力驟增,大呼小叫,急切待援,軍情傳到苻升面前,他面色微變,但此時南垣城門前,劉道堅支援的攻勢也是前所未有,他站在城下督戰,將士兵卒悍不畏死,不斷在城牆跌落,又持續有人補充上來。
苻升陣前難以調兵,只能下令死守。
攻城持續三個多時辰不間斷,北垣城牆上有北秦兵卒被殺踢下城頭,卻再無人補上,晉軍盯著這一處缺口拼命廝殺上去,漸漸不斷有兵卒登上城牆。
將士來報,桓啟一揮手,營內牛角聲響起,全軍再一次踩著屍山血海攻了上去。北秦兵卒眼見城牆上的晉軍已越來越多,撲上來就拼命,有人受不住,慘叫一聲逃跑。
這些兵卒之前已在伊水敗過,對晉軍頗為畏懼,此時見城門已快失守,立刻就亂了起來。
轟然一聲,城門被木車撞開,晉軍歡呼,氣勢更勝,盔甲鮮明,蜂擁殺入城內。
桓啟回頭看了一樣後營,帶著親兵一共攻了進去。
苻升揮刀將一個爬上牆頭的徐州兵士砍殺,只見一個將士慌張跑來,拉住他的胳膊,道:“南垣城門快要守不住了,請殿下速速離城。”
苻升面色一僵,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抬頭看了眼天色,已是大半日廝殺過去,他往後退了半步,身上力氣都卸了一半。將士不等他命令,拉著他離開牆頭,內牆下早有親兵等候。
“護送殿下離城,洛陽之事速報長安。”
親兵答應一聲,將奴苻升護在當中,往西側的城門逃去。晉軍圍城,受兵力限制,此處最是薄弱,親兵拼死一搏,又死了不少人,將苻升送了出去,還跟著一些守城兵卒,所留前人左右從山道密林中逃跑。
苻升自是不甘,此時卻說不出話來,他脾氣暴虐,此時無處發洩,拿起馬鞭抽了左右親兵幾下,喝罵道:“未破城就棄城而逃,你們誤我。”親兵訥訥不敢反駁,只是勸他先暫避鋒芒,等從他處調兵再戰。
苻升逃走,城中很快就傳遍訊息,南垣城門守城將士心知必敗,又聽說北垣城門已破,再無抵抗意志,有人扔了兵器,乾脆開啟城門稱降。
劉道堅見狀抹了把臉,嘴角剛揚起,忽然又想到什麼,猛地轉頭。
謝宣神色肅穆,苦笑道:“有人先破城了。”
劉道堅罵了一聲,“奶奶的,這兩日守軍全來對付我們,倒讓桓啟佔這天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