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釗又撿了塊糕點扔進嘴裡,“你還小著呢,能想到這些已算不錯,但你二哥我要是少了這些心眼,早就被人算計了。盯著我手裡東西的人不少,只不過玩狠他們可玩不過我。在江州這塊地,你也不用太拘束,有什麼事不是還有我兜著。”
衛姌聽衛釗說的輕飄飄的,側過臉來,但見他雙眸黢黑,深沉難測。
衛釗往後一仰,道:“阮家一個孤女,有什麼事能和我們有關,甚至不惜害條人命,這倒是有趣。”
他說著有趣,語調卻很冷。
衛姌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居然連偷盜的事都認了,還能撞石,如果真有隱瞞,定是比偷盜更大的事。阮氏女郎我也沒見過幾次,來豫章時倒是見她與琅琊王一起過,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
衛姌想著先前幾次與阮珏見面的場景,腦海中又閃過今日與阮珏目光對視。她似是對自己也特別在意。衛姌突然一個激靈,她對阮珏的在意,全因前世嫁過謝宣的緣故,所以對這個疑似與他有情誼的女子多了些注意。但阮珏呢,為何對她態度也隱約透著奇怪。
萬事皆有因,衛姌翻來覆去想著,在牛車停下那一刻,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跳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73
第73章 長大
衛釗已下了車, 回頭催促“愣著做甚麼”忽然瞧見衛姌驟然蒼白的臉。
她起身,搭著栻木正要跳下來,衛釗將她的手握住, “怎麼了”
衛姌環顧左右, 進了門後才開口道:“比偷盜更重的罪行,會不會牽扯到了人命, 我想來想去,阮氏女郎與我們家並無關係,所見不過那麼幾次,第一次是在江夏, 當時她身邊就只帶著那一婢一僕,會不會……”
她這個猜測毫無根據,只是乍然出現的念頭,說著聲音都輕了下去想。
衛釗聽她說到這裡,已經聽出言外之意,臉都繃了起來,“你是懷疑她和你們墜河有關”
衛姌方才胡思亂想, 各種念頭都湊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也無憑據……”
衛釗稍作沉吟, 緩緩道:“那個婢子不是還活著,死了的那個也總有家眷親屬,這件事你不用管, 我叫人好好查一查。”
衛姌情緒低落地點頭, 想到衛琮, 心中便是一陣陣鈍痛。
衛釗垂頭看她, 目光沉了一瞬,伸手摸了一下她白玉似的臉蛋,“有我在呢。”
這夜衛姌練字也難以靜心,自打白天聯想到那個可能,心中就亂糟糟的。晚上睡不安穩,夢一個跟一個,她彷彿又回到了暮色低垂的江夏,正站在橋上發怔,背後聽見胞兄的聲音,“怎麼這樣打扮跑出來了”她穿著一身絺衫,正是衛琮的衣服。
“可是聽說謝家郎君在鄰縣,想去瞧瞧”衛琮笑道,“膽子真大,身邊也該帶個人才是。”
衛姌撇過頭來,還沒張口,臉色驟變,一輛牛車正朝著橋上疾馳而來。
衛琮拉過衛姌,哪知上橋之時牛忽然左右擺動,車伕拉扯不住,橋身本就狹窄,無處躲閃,電光火石之間,衛姌感覺被衛琮抱住,猛然遭受重擊,身體下墜,落入河中,水流湍急,她拼命掙扎,緊抓著的手卻鬆了開來,被水流捲走。
“哥……”
胞生兄妹,血脈相連,比別人彷彿天生多了一層聯絡,這一瞬間衛姌的身體和靈魂彷彿被割裂,心痛如絞,難以呼吸。她呼喊著衛琮,身體卻往更深的地方墜去。
“小郎君。”
衛姌睜開眼,身體彷彿灌了鉛似的沉。
惠娘拿著帕子給她擦了一下臉,輕聲道:“女郎長大了。”
衛姌久未聽見她喚女郎,恍惚了一下,腹部墜脹,還有陣陣隱痛,提醒著不同尋常——是葵水來了。她瞪大了眼,起身要坐起來。惠娘拿了引枕墊在她的腰後,出去很快拿了一碗熱湯回來。
衛姌喝了一口就嚐出當歸味,抬頭訝然看來。
惠娘慈愛地看著她道:“都是避著人我親自熬的,郎君別擔心。”
衛姌腹中隱痛,低頭將湯喝完,朝外看了一眼,發現天色竟是暗的,“現在是什麼時辰,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