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聞言該是高興的,可不是為何,看到桌上那個酒葫蘆,心底隱隱發寒。
衛姌等來管事,立刻吩咐他去確定,今日來的女郎當中,是否有與謝家有關的,是不是姓阮。不到片刻管事就回稟阮家女郎確實在。羅煥在一旁,剛才自家的管事來到時他只繃著臉說了一聲“你聽衛家小郎君差遣”,此後就沒有再發號施令,此時卻忍不住問衛姌,“阮家和你們家有什麼關係”
衛姌道:“這個等會兒和你交代,眼下我要做的事可能要冒些險,若是用你家的人……”
“冒什麼險,只管叫他們做,這可是在豫章,那個女郎可是陳留阮氏”羅煥不屑道,“如今阮氏可算不得什麼,怕得什麼。”
衛姌略想了一下,對管事道:“去打聽一下阮氏女郎今日身邊所帶婢僕幾人,若是有上了些歲數的僕從,立刻扣下押過來。”
管事詫異地看了一眼衛姌,沒想到眼前這個小郎君行事如此果斷。想了一下,眼下並不是到琅琊王妃面前,只是私下扣個僕從,雖然是冒犯到阮氏女郎,但有羅煥和衛姌在,阮氏不是士族,管事倒也不懼怕,叫上幾個府衛立刻去了。
羅煥剛才憋了一肚子疑惑,立刻追問衛姌阮家謝家和衛家的關係。
衛姌本來已經打算將曾經定親的過往徹底遺忘,沒想到今日又突然被勾起。她便將前後過往簡單說給羅煥聽。他瞪大了眼睛,“你、你有個雙生妹妹”
衛姌神色黯然,輕輕點頭。
羅煥在她臉上一轉,又是惋惜又是心痛,但他知道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皺著眉道:“這倒是奇了,說起來阮氏女郎與你也沒碰過幾次面,為何剛才那個惡僕會特意提起衛家”
衛姌心中也是驚疑,道:“這也是我奇怪之處,等那老僕抓來就知緣由了。”
兩人坐著不到片刻,管事就疾步跑來,臉色青白道:“不好了,兩位小郎君,剛才湖裡撈出一具屍體,像是你們要找的人。”
羅煥幾乎原地跳了起來,“什麼”
衛姌怔過之後,越發確定這件事背後必有隱情,定了定神,問道:“怎麼死的”
管事道:“溺死。”
羅煥怒道:“哪有那麼巧,剛要找他就死了,這分明……是被人殺了。”
管事連忙道:“衛小郎君剛才吩咐找人,我特意去看過屍體,確實是溺死無疑。”
羅煥還要說什麼,衛姌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剛才說了這件事由我來安排。”
羅煥聞言便坐了回去。
管事看了心中暗暗稱奇,對衛姌倒有些佩服,讓家中驕縱蠻橫的煥郎君都服帖聽話。
衛姌沉吟不語,索要錢財的老僕死了,只剩下樹下與他說話的婢女。但若是要將這個婢女找出來,必須直接去找阮氏女郎,必然會驚動琅琊王妃。
羅煥雖然年輕魯莽了一些,但稍一想也知道這件事的關鍵,他道:“乾脆直接去找那個阮氏女郎問個清楚明白。”
衛姌看了他一眼,“如今人都抓到活的,就這樣找上去,阮氏女郎哭訴委屈,你又打算如何”
羅煥道:“她委屈什麼,那賤婢惡僕全是她帶來的。何況我們明明聽見,他們還提到衛家。”
衛姌揉了揉太陽穴,道:“是提到不錯,但只這麼半句話,不知詳情,你我就這樣去逼問一個女郎,你覺得佔理阮氏雖是不濟,但到底與謝家還沾著親,她一個孤女回頭說羅家衛家以勢欺人,你說旁人信是不信”
羅煥聽了頓時頭大,再一想這樣的情況還真有可能發生,剛才的衝動已經消下一半,“這麼說就算了”
衛姌抿著唇,過了半晌道:“不能算了。”她招了招手,叫管事上前,低語了幾句。
管事連連點頭,面露驚異地離去辦事。
阮珏和小環回到房裡,小環臉色蒼白,眼眶通紅,嘴唇發抖,突然用帕子掩住唇,跑出房去嘔吐,等重新擦了臉回來,臉上依舊毫無人色。進門的時候她看見阮珏正神情自若地為畫補色,腳便停住不動。
阮珏畫完最後一點撂筆,轉過身來,來到小環面前,拿著帕子給她擦臉。
小環受驚地垂頭,“女郎……”
阮珏拉住她的手道:“你是跟著我最長時間的,我什麼事都不瞞你,咱們雖是主僕,我心裡卻拿你當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