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經歷沙場,身上一股殺伐果斷的霸氣,黃芷音還當他可惜那個孩子,心下忐忑,噤聲不語。
衛釗淡淡道:“讓她好好修養。”
黃芷音聽他語氣並無怒意,悄悄鬆了口氣,叫僕從送熱水進來讓衛釗沐浴。
衛釗洗好出來,黃芷音殷勤地拿過帕子給他擦頭髮,天色將暗,屋裡已經點了燈,昏黃的燭影下,衛釗微微閉了眼,飽滿寬闊的額頭和挺直的鼻樑叫黃芷音看得心頭一酥,手裡的動作越發輕柔。
外面傳來僕從的聲音,“小郎君回來了。”
衛釗睜開眼道:“叫他過來。”
衛姌的院子就在衛釗一旁,剛坐下喝了一口茶就被叫了過去。
“二哥。”衛姌走進衛釗的主屋,此處空置好幾個月,卻被收拾的好豪闊整潔,如今主人歸來,立刻就多了份人氣。
衛釗穿著一身家常寬袍,頭髮也散著,眉眼英俊,意態閒適,開口道:“怎麼現在才回來”
衛姌不曾注意時間,在靈犀閣裡聽眾人說笑玩鬧一陣,沒想到日頭就已經偏西了,她笑道:“二哥往常出去吃酒時間也不短。”
衛釗哼了一聲道:“你才幾歲就學這些。”
黃芷音心猛地跳了兩下,還當衛姌頂嘴讓衛釗動了怒,只見衛姌依舊笑盈盈地道:“二哥像我這個歲數,在吳地已搏了好大名聲。”
衛釗坐直身體,伸手掐了衛姌的臉,“好的不學你盡學壞的。”
衛姌“哎呦”低呼著躲開,眨了眨眼,笑得十分狡黠,“原來二哥也知是什麼是壞的。”
衛釗側過臉,一臉正色對黃芷音道:“家裡可有藤條”
衛姌立刻正襟危坐,“二哥,有話好好說,治家與治軍可不同,你……你這樣我可要與伯父寄信了。”
衛釗嗤笑道:“瞧你這點膽子。”
黃芷音拿帕子捂嘴輕笑,她已瞧出兄弟兩個之間並無齟齬,只是玩鬧說笑。但又莫名有些心酸,衛釗對婢女幾個私下不知如何,但對著她時似乎從無這般放鬆自如的姿態。
衛釗道:“去備些吃食。”
黃芷音知道這是支開她要兄弟倆說些話,起身對著衛姌點了點頭,出門去往廚房。
衛釗道:“過來讓我瞧瞧有沒有長高。”
衛姌過去站在他面前,看衛釗只是坐著,高大身形就給人好大壓力。
衛釗仔細盯了她兩眼,覺得這個弟弟小半年的時間個頭也沒長多少,倒是眉眼長開了些,越發更精緻美麗了。這與衛釗當年成長經歷並無半分相似,他想到了在山桑縣得知的那個秘密,臉色微沉。
衛姌不知他在想什麼,臉色卻有些古怪,問道:“二哥,怎麼了”
衛釗拍了拍身側讓她坐下,問了她最學些什麼做些什麼,衛姌一一作答,說到雅集時停住了。黃芷音帶著僕從送飯食來。
有肉菜酒食十分豐富,衛釗讓衛姌留下一起吃飯。黃芷音聞言讓人去通知四婢不用過來,她則去次間候著。
衛釗和衛姌一起用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兩人也並沒有說話,直到吃完,衛姌接過僕從手裡的帕子擦嘴抹手。衛釗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兩人真是全身上下沒一點相似的。
衛姌被他看得發毛,心虛地喚了一聲:“二哥”
衛釗揉了揉她的發頂,道:“這次多虧了你,二哥才能安然回來。”
“出什麼事了”衛姌問道。
衛釗將在山桑縣遇襲的事簡單地說了,語氣輕描淡寫,關於身世的隱秘隻字未提。衛姌聞言大驚,聯想到前世二哥突然悄無聲息,懷疑他曾經並未躲過偷襲,不由一陣後怕,擔憂地看著他。
衛釗對上她的目光,心中熨帖,神情亦是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