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亞歷克斯特平靜的五個字,沈秋韻心狠狠的揪了一下。語氣裡沒有愧疚,沒有不捨,沒有起伏,沒有硝煙平靜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平靜得像以前兩人兩人在車上說‘我們回家吧’。
同樣的五個字,若還有一絲情感剩餘,沈秋韻覺得自己不至於心碎至此。
秋韻專注的注視著路況,方向盤上的指頭微微發白。面上維護著最後的尊嚴,自認無懈可擊且平穩的說:“好。”心在撕裂,卻不願露出半分,彷彿眼淚顫抖悲痛表情都是一種示弱。水瓶座的好面子,突然佔據了所有的感情和理智。
自尊比愛情重要不是嗎?尤其,當愛情消失,僅存可悲的尊嚴的時候。
倒後鏡中,沈秋韻確定自己表現得無比的鎮靜。
“我不想瞞你,她很好,是我喜歡的型別。我不想一腳踏兩船。”
原來一個人不愛之後,會變得如此冷酷無情。沈秋韻除了嗯,沒有多做無謂的反駁。繼續聽著副駕駛上的人繼續發話。
她知道他說的是誰,一年多不曾在她面前出現,卻未曾從她心口陰暗處離開過的那個女人。
“我這次回來只有三天。這三天你睡客房。等我走後,你安排搬家,家裡你買的都可以帶走。一個月後,我會帶她過來住。你把鑰匙放在信箱,我們沒有必要再見了。”
沈秋韻不敢去看亞歷克斯說這話的表情,她承認她怯了,怕好不容易偽裝的堅強,好不容易維持的體面,瞬間瓦解。
那套公寓,沈秋韻當時花了多少心思,如今就有多心碎。前頭下起細雨,車前雨刷自動運作,卻掃不走沈秋韻內心的狂風暴雨。落在大地細碎的雨水,被雨刷不留情掃走的預算,像極了自己,被亞歷克斯無情的拋棄。
“這十年的賬我們也算不清,那就不必細算了。公寓歸我,車子歸你。車子當作我送給你了。”
咬著下唇,鐵鏽味侵蝕口腔,這十年來,沈秋韻是習慣聽從安排的。她萬萬沒想到,分手這天,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方向盤的手指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後,化為什麼的痠痛無力,手軟得連方向盤都幾欲握不住。
“聽明白了嗎?”沒有聽到回應,副駕駛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沈秋韻突然很反感,反感於亞歷克斯以上司對下級的說話方式,反感於這一刻,亞歷克斯依舊使用這種方式。這種,沈秋韻習慣了這麼多年的相處方式,從以前實習開始,就習慣了的方式。直到這一刻,沈秋韻才醒悟,其實,她早已無需仰望。認清這一點的時候,這段感情也劃上的句號。
“聽明白了。”沈秋韻溫順的說,一如既往的服從。最後一次。沈秋韻告訴自己。以前,不許再軟弱。不,沒有以後了。
天知道沈秋韻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來說這四個字。人說,分手需要體面。沈秋韻此刻才懂,不維持體面,那她還能用什麼支撐。體面不是倔強,而是無措時,唯一的選擇。
“儘快搬走吧,分手了就不要拖拖拉拉。”
那天,亞歷克斯沒有讓沈秋韻送他回家。從那天起,沈秋韻就再沒回過那個家。
當然,沈秋韻也沒出團,臨時告病取消行程,沈秋韻做了賠償機票的心理準備。意外的,經理特別的好說話,不僅不惱,還讓她休息好了歡迎隨時回去。
足足四天,沈秋韻都住在酒店裡,不過是誰問,她都說是帶團中。
同樣對外界不聞不問,不理不睬,把自己龜縮起來。沈秋韻比在大紅花村的時候大方多了,至少,這一箱箱的酒,不是特價品。
喝得也特別心安,因為錢,是自己掙得。
沈秋韻開啟冰櫃,裡頭是空的。沈秋韻該去衛浴間,裡頭還有一箱酒,還有不少空酒瓶。這是鄔冬雨打來視訊通話時,沈秋韻快速扔進去的。
拉開易拉罐,在氣泡湧出之前,沈秋韻喝了湧出來的。
酒很奇怪,有時候喝得香醇,有時候苦澀,有時候高興,有時候苦惱,有時候興奮,有時候悲傷。酒之玄妙,能激發百般滋味,能使人放縱,能治癒傷痛。對於傷懷的人,酒好比就是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