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各位,我這便遣人送各位回去,深謝了!”阮月待各大夫醫徒都退下以後,滿屋一片沉氣,隱隱能聽聞到她呼吸悠長,這樣突如其來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阮月平復心思,對緊緊扶著自己的阿離道:“你去拿了我的名帖進宮去,請顧太醫入府!”
吩咐完阿離後,她不禁嘆了口氣,輕輕的走進臥房,坐在了床前,握著惠昭夫人發涼的手不停地念叨著:“母親……母親……”
在阮月記憶中,自記事起母親便一直教導她嚴於律己,下學至夜間也還要背誦古文典籍,母親則從來都是在身邊瞧著盯著。
她一刻也不得空閒,三歲習文四歲拜師練武,長至七歲上便已經能將兵書看個大概,謀略也通了許多。
母女兩相依為命多年,受盡欺負擺弄,冷眼嘲笑。冬日的夜太冷太長,寒風刺骨,窗戶紙不堪吹損,破了之後被刮的呼呼直響,屋裡卻沒有一盆碳火。
阮月手腳易冷,腳指常常被凍得毫無知覺,都要凍得斷掉了,母親便徹夜抱著她的腳,將腳貼在自己的胸口,用胸口的絲絲溫暖盡力地暖著她。
夏夜時分,蚊蟲在她身上臉上大肆妄為,常常是次日起來便發現已是一臉的紅包。
母親為了吸引蚊蟲,便點上一隻殘燭坐在桌邊,蚊蟲喜亮,統統引走才得使自己睡個好覺。
阮月小時有些貪玩,常常是因躲著玩兒不見人影,嚇得母親四處尋找,待她出現後邊流著淚邊教訓著她。
也曾與母親坐而論道爭的面紅耳赤,這些經歷在阮月心中,並不是一文不值的過去,不是值得可憐的過往,而是最珍貴的美好回憶,是那些王公貴女永遠也體會不到的幸福,可記憶中,卻獨獨缺了父親,是阮月唯一的遺憾……
她回憶著與母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眼淚緩緩從她臉上滑過:“母親,父仇沉冤未雪,您不能有事!”
半盞茶過去了,惠昭夫人依舊臉色蒼白,可乾燥的嘴唇卻微微張了張,她沙啞的聲音傳出:“月兒……”
阮月點點頭,緊握她的手,生怕一個止不住,眼淚便要掉落下來:“母親你醒了,心口還痛嗎?”
“月兒……”夫人見她眼睛紅腫,便強撐著自己微微抬起來上身,輕輕撫摸著女兒小臉,擦掉她眼淚,寬慰道:“沒事了沒事了,無需擔心。”
阮月愈發哭得狠了,輕聲抱怨著她:“母親,您身子不爽利了,為何早上我去請安的時候您隻字不提,萬一您要是出了什麼事,月兒可怎麼辦啊!”
她不敢往下想,再往前頭坐了坐趴在惠昭夫人的膝上,抽泣起來。
母親倒是十分溫柔摸著她的臉:“傻丫頭,放心吧!母親還未見你成親生子,怎放心撒手人寰,快別哭了!”
“郡主,顧太醫到了。”
“快快請進來!”阮月聽喚迅速擦乾眼淚,站起身。
顧太醫走進來,行禮後便立刻給夫人把脈診斷,他閉著眼睛,感受著脈象的跳動變幻。
“夫人,需將心放寬些,這鬱結之症可對身子尤為不利啊!”顧太醫站起身說道:“心病還需心藥治!”
“多謝太醫,太醫可儘管用藥,無論什麼名貴藥材,都只盡管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