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句“你老婆”裡。
倏。
全消了。
遊烈回過身,順著喬春樹電話裡說的方向看過去。
卡座裡,一隻小狐狸只露著半個毛腦袋的背影。
……難怪沒看到。
眉眼間那點凌冽霜色褪去,遊烈邁開長腿,朝那邊走,扣在耳旁的手機也被指骨抵著從身側拿下。
遊烈走過去,在喬春樹擰巴著脖子,用眼神手勢瘋狂而無聲的示意下,他停住長腿,在兩人靠背的卡座裡坐了下來。
狐狸帶著點困又滔滔不絕地講著什麼的聲音從身後溜入耳中。
他聽了幾秒,眼尾曳著點笑垂低。
“哎,小蝴蝶,問你件事唄。”喬春樹終於可以打斷了。
“嗯?”
課講困了的狐狸茫然仰眸。
“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和遊烈分手啊?”
“——”
相接的卡座後。
遊烈低垂下的眼睫驀地一顫,抬眸。
酒吧裡的音樂中,身後安靜了很久。
“因為我不想他變成……像我那樣。”
狐狸終於很低很低地出聲。
“那幾個月,我明明知道他很辛苦,但我只是一直裝沒看見吧,我好自私的,喬喬……你不知道,那天凌晨我推門出去,看見他站在走廊上,穿得很少,一個人抽菸……洛杉磯那時候只有十度,他手指節都凍得發紅,旁邊落著好幾根菸頭……喬喬,我這裡……”
女孩抬手,抵著發悶的心口,聲音顫著:“我這裡疼得要難受死了。”
“……”
卡座後,遊烈垂在身側的指骨驀地一慄。
他幾乎忍不住要起身。
只是也恰在那一秒,他獨坐的卡座裡有女生走近,笑臉明媚地就要張口。
遊烈冷然垂眸,左手抬起往桌上一叩。
無名指上的戒指泛起的銀光晃了下。
對方一梗,二話沒說,扭頭走了。
遊烈垂壓在桌沿的指骨緩慢攥起,而身後,喝醉的狐狸仍是輕得夢囈似的斷續著聲。
“……我小時候在山裡住著,吃過很多苦,我一點都沒覺得那一年過得不好,跟他在一起就很好了……可是那天看見他,我突然覺得好苦啊喬喬……遊烈他不該是那個樣子的,他不能那樣……那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遇到我,他的人生是不是截然不同的、一點塵土都不會沾上的另一條路,那樣的他是不是要好過很多很多……”
“如果是那樣,那我想,他這輩子永遠都沒有認識過我就最好了……”
“——”
不知道是聽到哪一刻,遊烈終歸是再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