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雋“哦”了一聲,笑笑:“下官在長公主眼裡這麼不堪?”
李瑤撇開眼:“劉生呢?”
虞雋疑惑:“什麼劉生?”
李瑤怒視他:“你還裝!”
虞雋茫然中帶著一絲委屈:“下官不知長公主說的是哪位劉生?是國子監的——”
“就是你從平陽觀帶走的那個蜀州學子!”
虞雋恍然大悟:“原來他姓劉啊!”
“他人呢!”
“走了。”
“走了?”
虞雋點頭:“劉生應下官之邀,小坐閒聊片刻,便離開了。”
李瑤不信:“他與你非親非故,怎麼會進你家門,還小坐閒聊?”
虞雋微笑:“他與長公主不也非親非故?不但進了平陽觀,還留宿一夜,可見是個哪道門都能進的人。”
李瑤打了個寒顫。
從前也有旁門左道混入平陽觀、企圖從她身上找晉升之道的人,後來都悄無聲息地從京城消失了。
其中甚至有一些年輕官員——
“你究竟把劉生藏哪兒了!”李瑤又急又惱,“你今兒要是不把人交出來,我們就請皇后娘娘做主!”
虞雋收起笑容,安靜地看了她半會兒,復又一笑,側身讓出大門:“長公主信不過的話,可以進去搜查。”
他這麼說,李瑤就猶豫了。
剛一猶豫,冷不防被他捉住了手腕。
“怎麼?不敢進去?”他語氣幽幽,笑意不達眼底。
李瑤最終是被拽進去的。
其實她也不是不能拒絕,但突然冒出的窺探之心讓她半推半就被拉了進去。
進去沒走多久就停下了,因為走到底了。
李瑤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這麼小的宅子。
前後不過三進,最開闊的中庭也只有十步深,繞過四面開敞的廳堂,就到了後宅。
後宅的院子更小,小得寒酸。
怎麼會?
天子表弟,連皇后提起他也頗多愛護之意,怎麼會這麼落魄?
“……正房起居,東廂庫藏,西廂空置——”虞雋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一一介紹,末了還問,“長公主可要進去搜查搜查?”
李瑤抿了抿唇,問:“怎麼不點燈?”
今夜是正月十六夜,滿城花燈如晝。
這裡卻半點燈火都沒有。
只月華如水,照見地白如霜。
“點燈做什麼?”虞雋輕笑,從她身邊走開。
前方,是敞開的屋門,門內黑漆漆一片,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