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用帕子掃了掃桌上的塵灰,眼神稍顯緩和,眼角的餘光捕捉到女兒的身影,招了招手,“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要親自去尋你了。”
離廳屋只有幾步之遙的宋絮清加快腳步,目光掠過宋淮安,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只有太子殿下在,沒想到二哥也來了,可是同殿下一道來的?”
她話音落下,徐氏頓時將視線挪到他的身上,掃視他的眼神中帶著點打量的意味。
宋淮安神色如常地呷了口茶水,不慌不忙地說:“清兒說笑了,我哪裡能有資格和殿下一同來,我早前來尋伯父商談點事情,殿下後腳到的。”
“這樣啊。”宋絮清淨了手,接過畫屏遞來的帕子擦乾,臉上的笑容夾雜著些許爛漫天真,“上次聽二哥你提到殿下,我以為你和殿下相熟,沒想到倒是誤會了。”
徐氏看向宋淮安的眼神愈發的銳利,瞥了眼毫無防備之心,糾結該選哪塊糕點的女兒,問:“淮安是何時和清兒提過殿下的?”
“不過是隨口說起罷了。”
“二哥還和我提過瑞王呢。”
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宋淮安微微眯起眼眸,視線落在宋絮清單純無邪的面孔上。
絲絲縷縷的烈陽照在身上,徐氏卻覺得後脊發涼,抬手拾起女兒鬢間的碎髮勾至耳後,“瑞王怎麼了?”
察覺到他深沉的眼神,宋絮清只當作沒看到,咬了一小口百花糕,“說王爺喜靜,我尋思著也是,南澗寺多麼森嚴寂靜的地方呀,王爺常年住在那兒自然是喜靜的,就如二哥所說的,我個喜熱鬧的,當然不會往他跟前湊。”
聞言,宋淮安挺直僵硬的背脊鬆了鬆。
宋絮清藉著飲茶的功夫,朝他挑了挑眼眸,言下之意是不會告知孃親他不喜王爺。
聽到女兒的話語,徐氏心緒有些複雜,頭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著眼前的侄兒。
“三弟確實是喜靜之人。”
裴翊琛的聲音從屏風後方傳來。
徐氏收斂住萬千思緒放下手中的杯盞起身,拉著宋絮清的手將糕點放好,又用帕子給她擦了擦手。
宋絮清讓了個位置,站在孃親的身後,在瞧見裴翊琛後福了福身。
裴翊琛抬了抬手免了他們的禮,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侯夫人和姑娘無需多禮,孤只是恰好經過侯府,想著許久未見侯爺就上門坐坐。”
他話雖是這麼說的,但在場的眾人都不甚當真,若真當了真,哪日要是被尋個由頭參上一本也是有可能的。
裴翊琛掀起眼皮,視線越過徐氏看向宋絮清,道:“宋姑娘若是喜熱鬧,琅汀軒倒是個好去處。”
琅汀軒坐落於長安街盡頭,是個評書講述話本子之處,所杜撰勾勒的話本子時常在京中貴女中引起熱潮,宋絮清在落水之前也常去那兒聽評書。
只是少有人知曉,琅汀軒是裴翊琛的私產,用來傳播他所想告知世人的訊息之處。
宋禕撇了眼神色怔忪的女兒,接過他的話回道:“殿下有所不知,小女就愛看話本子,這還真是她常去之處。”
“爹!”宋絮清佯裝嬌羞般嬌嗔道:“你這話說的,我日後不去就是了!”
裴翊琛低頭端起茶盞,嘴角勾起,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
這個時候,院中響起一道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
是裴翊琛的近身侍衛平陽。
宋絮清前世見過他,是個不錯的打手,死於裴翊琛謀反那日。
平陽附耳悄聲輕言須臾後,裴翊琛慢條斯理地起了身,對宋禕道:“孤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逗留了。”
宋禕拱手讓路,“恭送殿下。”